“你是誰?是誰在那裏?”
這裏的夜晚靜悄悄的,但你可以聽見湖水輕輕地蕩著波,夜鶯忽遠忽近的鳴唱聲;如果你抬頭,你也可以看見遠方的一團漆黑之上,大雪山仍舊明亮刺眼;如果你再抬頭,還可以欣賞到璀璨星空,大星星小星星都在閃閃發光,俯視著大雪山和大森林和美麗的湖泊,和這間木屋,和我。這樣的夜色使我漸漸記起,在我原來的世界,也曾見過的啊!
咳!咳……
咳嗽這東西一旦染上,想忍都忍不住。咳出一聲,就別想憋住第二聲第三聲,甚至一連串的長咳。我幾乎要咳出血來!
怎麼雪山老人的冰淩花湯對我沒有作用?
半夜裏咳醒了嗎,一下子睡意全無。我想起來小解,卻發現自己渾身發抖,走一步,抖得愈發厲害了。我是怎麼了?我得了什麼病嗎?也許從前的我就是個病人,在我行將就木之際,雪山老人把我帶來這裏了!
嗯,也不是沒有可能啊!可是為什麼一開始我是被丟在冰川上的?
我這麼胡思亂想的,竟然一路走出了門。說實話,這兒可沒有衛生間,我白天不敢找,到了晚上我才敢私自鑽進叢林裏,就地解決。
貌似,我從沒見過雪山老人也有急需的時候。那好吧,即便他也是就地解決,可是冰蓮呢,她是女孩家啊?
呃,對,女孩家的事情,我不該去瞎琢磨。眼下我該擔心自己,我的手在顫抖,腿和腳也在顫抖,連我的牙齒都在打戰。
我返回到半途,索性就坐在湖邊了。一間木屋,和我,顯得非常孤獨。我不知道雪山老人和冰蓮住在哪,可每天清晨他們就早早地來到這湖邊了。
我總覺得這湖水是藍色的,雖然此刻它是漆黑一片,隻有星光在裏麵燦爛。而白天它似乎是變幻多彩的,但無論它如何變幻,它總是十分清澈的。
好吧好吧。我打算就在這坐到清晨,有大雪山和星星陪伴,也足夠聊以慰藉。
“你是誰?是誰在那兒?”
望著藍色的湖水,我忽然打了一個激靈,好像我曾丟過去一塊石子,在那湖心裏蕩開一層層微瀾。然而我兩隻手都攥緊起來,並沒有一個石子的。
那裏好像有人。是湖裏。
“你是誰?是誰在那兒?”
我問了第三遍。
沒有人應答。
湖裏沒有船!我發現了這個問題,霎時感到絲絲恐懼。不可能是雪山老人,不可能是冰蓮,我從沒見過他們到過湖裏。
波光粼粼,星光閃爍,一個縹緲的人影虛浮在那裏。此時的湖心很難再讓我欣賞它的美麗,我隻有驚恐,驚恐,驚恐!
我想大叫,但又忍不住咳了幾聲。我咳了幾聲,湖心的人影也晃了幾晃——不,那是在移動。它似乎離我越來越近啊!
啊!啊!幾隻夜梟怪叫著飛出樹梢。
“別再過來了!這裏是雪山老人的地盤!”我壯著膽子朝它喊道。
不過我這麼一喊,還真奏效。那人影停止移動,連波瀾都靜止住了。它在變形,或者說是分散,就像一團白霧似的忽然散掉了。但那水光之中留有它的微笑,那笑容怎麼這樣熟悉?就像——就像——是我自己!
那是我自己的影子!
他在笑我!或者說是我自己在笑自己,那不是微笑,是嘲笑!
我在自嘲。
他看起來比我更有精神,也比我強壯,比我淡定。他雖然隻是個影子,可他確確實實把我嚇得不輕。
自己嚇自己,長大沒出息。在我原來的世界,有這樣一句俗話。看看我在這裏的樣子,不是沒出息,還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