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當我們不受世事幹擾,有一顆安靜平和的心,生活的紛紛擾擾才不會打攪我們。
在尼泊爾,烏鴉被奉為“神的使者”。那裏的人們覺得,烏鴉衝自己叫是帶來遠方親人的消息,人對烏鴉說話可以讓它帶去自己對遠方親人的祝願。
許多人家會在屋頂陽台上放上盤子,盛上糧食,邀請烏鴉前來。
在北美的一些國家,烏鴉也被當成吉祥鳥。在他們眼裏,烏鴉長得很漂亮,一身燕尾服就像紳士,飛起來姿勢優美,聲音也好聽,討人喜歡。更何況烏鴉還知道反哺,能維持生態平衡,所以一身都被看作吉祥。
而在中國,烏鴉運氣實在不佳,人們認為它是不祥的、令人厭惡的鳥。
它穿著黑袍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叫的聲音像哭喪,遇見了就要倒黴。以至於語言裏凡跟烏鴉相關的詞彙都是貶義的:烏鴉嘴,天下烏鴉一般黑……
同樣是烏鴉,在不同的區域,人們的看法差異如此之大!
其實烏鴉就是烏鴉,它身上既沒寫著吉祥,也沒寫著晦氣。
喜鵲也是,它們就是一些鳥而已,本無任何宣講教義,它的吉凶價值是人類單方麵賦予的。
路邊有一棵樹,它得天之陽光雨露,枝繁葉茂,生也好死也好,本與人類毫無關係。但人們把崇高的品格賦予它,譬如說鬆樹:“狂風吹不倒它,洪水淹不沒它,嚴寒凍不死它,幹旱旱不壞它”,人們說它堅貞不屈,不計得失,毫無怨言,永遠樂觀。
其實鬆樹本身全然不知,它依然生長著它的生長,茂盛著它的茂盛,該枯的時候一枯了之,不和誰商量。樹就是樹,它本身不承載什麼精神,什麼品質,什麼道德,所有的褒貶之詞都隻是人類根據自己的需求強加於它的。
天上有一片雲,你說像一塊潔白的紗巾,你想摘下它,為愛人遮擋一路風塵,那完全是你一廂情願,白雲它自己什麼都不理會,它的外形可以什麼都像,也可以什麼都不像,它不管三七二十一,隻管自由自在,隨心所欲地飄蕩。
明月也是如此,人說“月有陰晴圓缺”,它其實從來沒有改變過,蘇軾說“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大意如此。
人們願意對它舉杯,邀它喝酒也好,人們願意“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也好,人們願意傳說上麵有嫦娥玉兔也罷,月亮就是月亮,每天都是一個模樣,沿著自己的軌道繞地球運行,年年月月,月月年年,走自己的路,隨別人怎麼說。
毛澤東《詠梅》,梅花是“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陸遊《詠梅》,梅花又是另一番樣子:“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由此看來,萬物本無心,庸人自擾之。自然中風花雪月,梅蘭竹菊,負載的意義和價值都是人類奉送的。
就像堆雪人:你把它堆成菩薩也好,堆成妖怪也罷,隨你的便。你想給它安上什麼眼睛,什麼鼻子,什麼嘴巴,穿什麼衣服,帶什麼帽子,全是你的自由,雪人自己並不會因此就有了菩薩心腸,也不會就此成為惡魔。
所以,人家如果說你大吉大利,大富大貴,你不必信以為真;如果罵你是倒黴蛋,說你是克星,你也不必太計較。
假如你夢見一路花開,並不預示你生活道路上就鮮花掌聲一齊來;假如你夢見樹木枯死,花朵凋零,也不象征你要背運,你要落難。夢,不能預兆任何未來。
同樣的道理,你出門遇到喜鵲,不必得意,不要以為喜事就在前方等你;你出門遇到烏鴉,也別喪氣,它隻是一種鳥雀而已,無任何法力左右你的命運。
隻有當我們不受世事幹擾,有一顆安靜平和的心,生活的紛紛擾擾才不會打攪我們。
我們想過得開心,過得從容,過得寵辱不驚,不在於生活能夠給予我們多少,而在於我們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去對待生活。
隻要自己心裏陽光普照,人生就沒有陰雨天。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劉禹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