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了兩三百米的距離,他們突然發現有新情況,路中間出現一個個暗坑,稍不留神就會深陷進去。
暗坑周圍遮蓋著雜草苔蘚,四邊是鋒利的岩石邊緣,不僅非常隱蔽,入口也很小,坑底卻是異常深闊,一旦掉下去就會被岩石割傷,而且根本沒辦法爬上來。
這顯然不是普通山路上的小窟窿,鄢玄擔憂地說道:“我早聽說南山有很多陷人的暗坑,本來沒覺得怎麼樣,這會親眼看見了,才知道果然危險。”
短短兩百米的路程,他們就遇到六七處類似的暗坑。雲康實在放心不下,於是到最前麵去探路,申木桐緊隨其後,其他人則是小心翼翼,踩著兩人的腳步往前挪動。
這時雲康突然站住,前麵有個坑裏陷著一具腐爛長綠苔的幹屍,兩隻手已經皺巴發黑,緊緊地扒在坑邊,似乎用力掙紮,想要往外爬的樣子。
幹屍的姿勢十分古怪,上半身露在外麵,腰部卡在深坑中,看不見下麵有什麼情況。
雲康用神識掃過去,發現屍體從腰間整齊截斷,傷口一圈呈鋸齒狀,下半身已經完全消失,顯然被暗坑裏的什麼東西給啃光了。
他心裏頓時一震,不由得加強警惕性,這山路看起來十分平靜,但真正的危險隱藏在深坑下麵,接下來的路必須要小心應對。
鄢茯察一開始不知道是具幹屍,他從雲康身後走上來,看見一個綠幽幽的東西擋在路上,以為是一株造型歪斜的灌木植物,而且頂部長了一團亂草,樣子十分難看。
他立刻評價這植物長得太特麼奇怪,有一股子妖性,於是轉頭跟申木桐借鐮刀,說什麼也要把它砍倒。要不是雲康一把拉住他,以鄢茯察的冒失性子,早已經上去動手“拔草”了。
雲康實在不想告訴他真相,說實話一具屍體有什麼好描述的,最後含糊其辭,婉轉地說:“這是個已死的前輩,你要懂得文明禮貌,尊重別人的屍體。”
鄢茯察在死人腦袋上拔草,那就是大不敬,而且也不吉利。他們不如繞道過去,雖然道路狹窄,有點難度,但也比搬動屍體強一些。
他身後的方智承一聽這話,頓時反應過來,臉色立馬變白了。他從來沒見過屍體生綠毛,長得跟一棵樹似的,嚇得嘴唇直哆嗦,這太特麼驚悚恐怖了!
一聽雲康說是屍體,鄢茯察還不相信,自己小聲嘀咕道:“怎麼可能啊,誰家屍體長這德性?就算年頭久遠,是老前輩了,也得長成個人樣啊。姐夫你欺負我沒見過世麵,這分明是一棵樹。”
他邁步走到幹屍跟前,瞪眼睛仔細觀察了一遍,半晌捏著鼻子退回來,一句話也沒說,轉身扶住路邊一棵歪脖樹,蹲下去“哇哇”猛吐起來。
雲康朝他翻了一個白眼,就得讓他多吐幾次,否則熊孩子不撞南牆不回頭。
他從吞龍戒拿出一瓶水,給鄢茯察漱漱口,說道:“幸虧這次遇到的屍體是死的,你上去給它拔草,頂多摸一手黏糊糊的綠毛,洗幹淨也能忍了。萬一下次遇見一個活幹屍,跳起來跟你抱在一塊,你這輩子還不得惡心死。”
說到這裏,雲康自己也受不了,憑空想象一下都慘絕人寰。如果讓他碰上那種情況,還不如直接跳進旁邊深淵裏,來一個幹淨利落的自我毀滅,好歹留個清白之軀在人間。
鄢玄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惡心場麵,縱使他見多識廣,老成穩重,也差點跟他兒子一起嘔吐了。
倒是申木桐顯得特別淡定,他看向屍體的時候,那眼神就好像看見一朵花。邁步走過去甩出鐮刀,動作瀟灑地猛劈過去,把幹屍連根拔起,轉眼拋到旁邊的山澗下。
屍體上的綠色苔毛粉末“簌簌”飄落,一片片的綠色揚在半空中,跟白色雲霧混在一起,在陽光下發出幽幽的綠光。
申木桐吹一吹刀刃上沾滿的綠粉,表情十分淡漠,好像在吹掉上麵的浮灰。然後把鐮刀頭用牛皮套裝好,抬手向後一揮,將鐮刀收進身後的褡褳裏。
一群人看得呆若木雞,連雲康都忍不住佩服他,就憑他這一派從容不迫,當之無愧是八仙鎮第一牛逼獵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