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江暝與淺明妝回到拂湘殿時,看到淺塵音正坐在桌邊,臉上有絲倦容。她聽到動靜便朝這邊看了過來。
“妝兒——”她有些驚訝,淺江暝方才去了戎戈殿並不足為奇,他本就酷愛兵刃利器,但是帶著毫無風之氣的女兒入內卻有些出乎她意料,而且,看到淺明妝的刹那,恍惚覺得她變了,有種無法言明的異樣……
“女兒不懂事,勞母後掛心了。”淺明妝低眉小聲說道,她心中明白,雖然未曾提及,但她的變化使父王母後心中尤為擔憂。
而淺江暝卻是掩飾不住的神采飛揚,他大步走至淺塵音身旁,激動地一把抓起她的雙手,迫不及待地說,“今日突發奇想,深感妝兒修為需要契機,於是帶她去了戎戈殿,將她閉關所習得之法皆激發了出來,你再不必憂心忡忡。”說罷便哈哈大笑起來。
在此之前,淺明妝已經囑咐過他,此事不宜外傳,不然易招禍事。他自然也懂其中道理,因此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淺塵音聞言快速走到了女兒身邊,“妝兒,你父王是高興糊塗了嗎?還是說,這是真的?快讓母後看看。”不等她答,她已開始在她身上左看看右看看,從上到下,一時又是摸又是拍,口中也沒有停下,兀自念叨著“難怪我方才總覺你大不似從前……”
淺明妝見狀亦是咧了嘴笑出聲來,回道:“母後,是真的,是真的,你看——”說著她把手對著淺塵音的手貼了上去,因為師傅以為自己擁有禦風術中級巔峰的修為,於是自己控製好力道,將八級巔峰的風之氣運用開來,“母後,你看可是真的?”她笑。
“是,是,好女兒,如此母後便放心了。”淺塵音聲音哽咽,一下把她擁入懷中,眼裏淚光泛出晶瑩,如海般湛藍幽深。
淺江暝在後麵站著未動,笑聲已經漸小,眼中同樣有了點點喜悅的淚花。
淺明妝心中微疼,她是明白的,自她出關歸來,母後不知多少日以淚洗麵,時時擔憂,已經消瘦了很多,若是自己去六界曆練,想必她又要提心度日了……
就在這時,淺塵音的貼身婢女在門外道,“稟王上王後,沐花庭有人來尋公主,說慕公子已等候多時。”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淺明妝聞言,便開口應了。然後又看向淺江暝二人,欠身說道,“父王母後,女兒正欲尋他辭行,先行告退。”
“辭行?”淺塵音一怔,疑惑地看了看這父女二人。
“母後,女兒現今修為止步不前,無法突破,已與父王商定,渡六界去曆練。”淺明妝開口解釋道。
“這……”淺塵音聽後看了看淺江暝,見他麵無異色,並對她微微點了點頭,她略略思忖,隨後溫婉一笑道,“好,去吧。”
淺明妝聽罷又拜了拜,然後退了出去。退至門口處時,仿佛想起了什麼,出言叮囑說,“父王,女兒覺得以母後畫像為機關過於簡單,若被人看去了,定會遺禍。”
淺江暝自豪一笑,道:“你有所不知,這是你母後所布之陣,唯有我們王室血統之人與畫像無名兩指相對方能入內,你無需擔憂。”
淺明妝聽後點頭笑了笑,“如此便好,女兒告退。”說罷起身走了出去,徑直回了沐花庭。
一進正廳,便見慕清寒一襲白衣勝雪,負手而立,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他是鎮界天尊慕堯山之子,生來體內便有六級風之氣,現在已突破至九級修為,亦是神界寵兒。
自沐顏山歸來,因為他並非王室之人,進出王宮多有不便,故而已是數月未見。淺明妝看他並未聽到自己進來,便放輕腳步,悄悄走到他身後,想起在沐顏山時的種種,忽地生出頑劣的心性來……
她突然伸手一拍他的肩,輕喚了聲,“慕大哥!”
他聞言回首,跪地行禮道:“慕清寒參見公主。”聲音朗朗而出,“一時未曾察覺公主腳步,望公主恕罪。”
淺明妝一怔,隨即伸手扶他,“慕大哥快快請起,這裏沒有人,不必多禮。”
“謝公主。”他起身站定,溫顏如玉地看著她,但笑不語。
“慕大哥你坐!”語笑嫣然地把他推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在旁邊坐下,眼中有絲促狹一晃而過。
伸手執起流霞點朱碧玉壺斟了兩盞茶,低頭抿了數口,掩飾著心中的些許慌亂,沉吟片刻後,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慕大哥,你可惱我對你隱瞞身份?”
慕清寒微微揚眉,眼中一派柔和清麗地望著她,仍然惜字如金,未曾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