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了晚飯,又說了幾句話,都散了。
福嘉拉著顏秉初的手,對綴幽和暫時伺候她的流雲道:“你們先回去,我同你們姑娘說會子話。”
綴幽二人無法,隻得先回了疏柳居。
顏秉初抬頭問道:“福嘉姐姐想同我說什麼?”
福嘉道:“我們去沁香園走走。”
兩個人便沿著去沁香園的小徑慢慢地走著,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像是沾了幾絲墨汁的清水,顏色透著點沁涼。晚上的風帶著些涼意地吹在身上,實在是舒服極了。福嘉慢悠悠地歎了一口氣,看見她們已走到沁香園桃花開得最盛的地方,便道:“我們去那片桃花林中看看。”
顏秉初見福嘉從晚飯時就不怎麼開心,便依著她。桃花林中有一座用太湖石堆砌得約莫一人高的假山,背風處剛好有個大石墩依著它,福嘉見了剛要坐,卻被顏秉初拉住,往上麵墊了塊帕子,方讓她坐下。
福嘉笑道:“你這小鬼,不撒嬌賴床時倒像個大人似的。”
顏秉初皺皺鼻子道:“今天生辰一過,我都七歲了,可不是大人了?”
福嘉道:“你還小呢,有好些事你都不知道,有好些滋味你都沒嚐過。”
顏秉初瞅瞅她,道:“誰說我不知道?我現在就知道你是又再想世子哥哥了!”
福嘉瞥了她一眼,否認道:“誰在……想他!我……我以後再想他便是……小狗……”聲音明顯低下去。
顏秉初就“唉”了一聲。
福嘉急忙道:“我說的是真的!我昨天好好大逛了一場福州城,就這麼想著,我來福州,不是為了他,是為了好好看這福州城的。我還買了那麼多東西。我還認識了你這小鬼。
世子在京中也不缺人喜歡,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我想通了,何苦緊緊追著他不放呢?我以後定要找個對我很好的人!”
顏秉初認真地補充道:“一定要是個隻對你很好,對其他人都不屑一顧的人!”
福嘉笑道:“你這小鬼這麼貪心?”
顏秉初點點頭道:“是啊!你說,如果他對你很好,對旁的人也同樣很好,那豈不是你同旁的人沒有區別?就比如要是我弟弟今天送了這幅畫給我,明天又送了同樣的畫給旁的小姑娘,我豈不是很傷心?”
福嘉歪了歪腦袋,說道:“聽你這麼一說,還真的挺有道理。”又忍不住羞她,拿手咯吱她的腰道,“你總拿你弟弟來作比較,是不是炫耀你有個好弟弟?”
顏秉初怕癢,一邊咯咯笑著一麵要躲開福嘉的手。
這邊兩人笑鬧著。
靠近桃花林的小徑上,福寶耷拉著腦袋站在路邊,忍不住一口氣接著一口氣地歎著。唉……自家少爺現在連聽牆角都會了,站在假山後還聽得毫無愧色,麵帶微笑。
謝詡又聽了一會兒,方琢磨著“隻對你一個人好,對旁的人都不屑一顧”這句話,帶著憂心忡忡的福寶回了百竿居。
福嘉興衝衝地拉著顏秉初進了東廂房,道:“今晚你要和我一塊兒睡!”說著又問流雲,前天買回來的一大堆東西去哪了?巴巴地要翻出來,讓顏秉初挑個可心的。
顏秉初就坐在別了幾天的軟榻上,晃著小腳,看著福嘉忙東忙西地找東西。
福嘉氣笑了:“你這小鬼悠閑地很。”
顏秉初無辜道:“你自個兒放的東西,我又不知道你收在哪了,也不好幫你找呀!”
福嘉氣道:“不找了。也不知那天迷迷糊糊掉哪了。”
顏秉初問道:“是什麼呀?”
福嘉道:“我在雕心樓看見一對玉雕蘭花形耳墜,想著你掉了那隻蘭花蕾形的,還哭了好幾天,便買了下來,想送給你,讓你高興高興。”
顏秉初張了張嘴,實不好意思告訴她,那是編來哄她的,她才沒那麼愛哭鼻子呢。她扭了扭身子,跳下榻,撲過去抱住福嘉的腰。
福嘉被她這麼一撞,不禁笑道:“做什麼?”
顏秉初抬起小臉,眨巴著眼睛,道:“姐姐,我在撒嬌,你看不出來?”
福嘉伸出手捏捏她的臉,摟住她,緩緩地歎了一口氣道:“母後就我這一個女兒,我那幾個妹妹,哪一個是誠心喊我一聲姐姐的,還打量著我不知道呢。小鬼,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我就把你當成親妹妹看,我就隻對你一人好,對旁的小姑娘都不屑一顧,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