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
前腳顏秉初剛踏進疏柳居院門,顏秉君也跟著來了。
“怎麼?現在才想起來你阿姐?”顏秉初打開映月溫在桌上的湯煲,自旁邊托盤裏取了一白瓷小碗,舀了一碗甜湯推給他。
顏秉君立刻埋頭就著碗喝了一口,羨慕道:“阿姐這就是有好吃的。”
顏秉初好笑道:“哪次映月做了好吃的甜點,沒送你院子一份?”
顏秉君突然抬頭瞅了瞅她,問道:“阿姐,謝道韞有沒有弟弟?”
“有啊,名叫謝玄。”顏秉初答道。“有經國才略﹐善於治軍。”
“很厲害麼?”顏秉君的兩隻眼睛亮亮的。
顏秉初道:“嗯,很厲害。有一場淝水之戰,他領著八萬北府兵大敗前秦幾十萬大軍。”
“真的麼?”顏秉君激動地揮了揮手,“阿姐,我也要做謝玄那樣的大將軍!”
顏秉初笑道:“就你這小身板?快吃吧,湯涼了肚子會痛。”
顏秉君埋頭舀碗裏的糖冬瓜條和葡萄幹往嘴裏塞著,一邊道:“阿姐,你不要小看我。”話未說完,突然丟了勺子,捂著腮幫子呼痛。
顏秉初嚇了一跳,忙上前拿開他的手,仔細打量著他的臉,臉上光滑一片。
“牙……牙疼。”顏秉君嘴裏含著東西含含糊糊地道。
牙疼?莫不是蛀牙了?
顏秉初遞了帕子讓他把嘴裏的東西吐掉,然後托著他的下巴,讓他張著嘴,照著光瞧了瞧,果然是口裏一顆牙蛀了。顏秉君顯然痛的厲害,眼淚汪汪地道:“阿姐,君兒好疼。”
顏秉初急忙喊綴幽。
廊下的映月急忙丟了水灑,掀簾進來道:“綴幽姐姐去了大廚房。姑娘這是怎麼了?”
顏秉初道:“快取些冰塊來!小少爺牙疼得厲害。”
映月道:“這個天哪有現成的冰塊?”她看了看顏秉君的牙又道:“奴婢聽說薑片也可止疼,不如去幾片來讓小少爺含了?”
顏秉初哪裏有不應的,連連道:“快去快去!”又低聲哄顏秉君道:“君兒暫且忍忍。”又忍不住埋怨:“一天不吃糖都不肯,現在牙都蛀疼了!”
顏秉君捂著腮,眼淚珠子成串地往下掉,瞧著委實可憐。顏秉初不忍心再說他,隻好幫他使勁兒按著腮幫,似乎這樣能減輕一點痛。
映月急急取了薑片來。顏秉住用手捏了一片,讓顏秉君咬在痛處。顏秉君剛咬在嘴裏,又吐了出來,道:“好嗆人!”
顏秉初心裏著急,忍不住板著臉道:“難道你是想一直痛著!”
顏秉君方乖乖咬住了,被生薑片的辛辣嗆得臉都紅了,悶悶得咳了幾聲,眼淚掉得更凶了,伸著小手怎麼也抹不掉。
顏秉初拍著他的背,柔聲道:“你這麼點痛都忍不住,還如何做像謝玄那樣的大將軍?”
顏秉君低頭不語。
顏秉初歎了一口氣,向映月道:“你去同長亭姐姐說一聲,讓她把小少爺的飯領到疏柳居來,中午同我一塊吃。”
映月答應著去了。
顏秉初走到廊下,見院子裏隻有一個小丫頭在收拾院子,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丫頭聽到顏秉初喚她,便走近了,衝顏秉初福了福。
“回姑娘,奴婢叫文柏。”
顏秉初見她神色安靜平穩,不慌不忙,便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約莫八九歲的年紀,眉清目秀,穿著一身淡青色衣裳。心下有點喜歡,命她去打壺熱水來。
文柏道了聲“喏”便轉身去了小廚房。
顏秉初回了屋子,間顏秉君垂著眼睛,神色鬱鬱,心裏著實心疼他。
“痛得可好些了?”
顏秉君點點頭。
文柏拎了壺熱水進來,顏秉初命她倒些在臉盆裏,自己將條幹淨的手帕子放進盆裏,濕了水,擰幹,替顏秉君擦哭花了的小臉。
“男孩子還哭鼻子啊?阿姐都不哭了。”
正好綴幽領了中飯回來,見此情景,嚇了一跳:“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兩人鬥氣了?”
顏秉初笑道:“綴幽姐姐,你這話是羞咱們呐!”一麵又推了推顏秉君,“你說是不是?”
顏秉君不好意思地抿抿嘴。
“這是做什麼的?”綴幽將食盒放在桌上,一眼瞅見放了薑片的碟子和吐了髒物的帕子,不禁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