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馮子安被學正勒令在家休息三個月不必來學裏念書了。”杜瑤將最近學裏的事講給她聽,“那群人都被學正記了大過,令他們一個月不許進飯樓領飯,且每日要打掃州學的院子。”
“州學那麼大,每天打掃累死他們!”杜瑤咯咯笑道,“就是有些可惜砸你的那個人不是州學裏的。”
顏秉初想起那個穿墨綠色袍子的少年以及那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皺了皺眉頭,“那人是誰?”
杜瑤搖了搖頭,輕輕地說:“我問過我二哥,我二哥說那人來頭很大。那天學正也沒說他什麼,聽說當天晚上就離開了福州城。”
顏秉初低著頭想了想:“馮子安和他有什麼關係?”
杜瑤眼睛一亮:“對呀!既然是馮子安帶他來的,那必定是和他認識的!”說著,聲音又低下去,“隻可惜馮子安現在不來學裏了。”
顏秉初安慰她:“不就是三個月麼!我們等到那時再問也是一樣的,況且,我想也不用三個月。”
杜瑤好奇道:“為什麼?”
顏秉初衝她眨眨眼,指了指額頭:“我這傷總和他有點關係吧?前幾天,他隨他爹爹上我家來賠罪,被我爹給打發回去了。他總得再來吧!”
杜瑤一拍手道:“到時候我們去問他就好啦!”
顏秉初笑著點點頭。
兩個女孩子又嘰嘰咕咕說了半天話,杜瑤便隨著杜夫人家去了。
顏秉初回到房裏坐了一會兒,翻書才翻了一半,突然想起不對來。杜瑤說今日學裏放假,可今早上顏秉君卻是出府去了!
她猛地站起身,在屋裏走了兩步,剛要喚綴幽,想了想,便招來文杏。
“我去園子裏散散步,等會你同你綴幽姐姐說一聲,讓她不必找我,我自己回來。”
文杏道:“還是奴婢陪著你去吧?”
顏秉初擺擺手,“府裏統共就那麼大,我能丟了不成?晚飯前就回來!”
文杏隻得答應了。
顏秉初一路慢慢地揀著沒人的小道繞去了顏秉君的院子後邊。院子裏靜悄悄地,顏秉初躡手躡腳地走到顏秉君住的屋後麵,窗戶太高,一點也看不見裏麵。她在原地找了一會兒,也沒找著什麼板磚之類的可以墊腳的東西,便打算轉身直接去前院看看。突然聽見屋裏傳來說話的聲音。她停住腳步,屏住呼吸,豎著耳朵,慢慢摸到窗下聽著。
“……小少爺你這麼著也不是個辦法啊?現在還瞞得過去,日子久了說不定老爺夫人就知道了,上回還被長亭偷聽了一點半點,鬧出那麼大個事兒來。”
是流雲的聲音!顏秉初心裏訝異,顏秉君果然有事瞞著!流雲竟然還幫著他!上回長亭偷聽?那不就是顏秉君挨板子那回?難道說又去和人打架了?!
“沒事,妨著她些。”
顏秉初從來沒聽過顏秉君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她突然想起來那日顏秉君臉上閃過的一絲狠色,心裏不禁一驚。
“唉”流雲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藥仔細地抹在顏秉君的後背上,手臂上,一大片青紫淤血觸目驚心的狠,“下手也太重了些,少爺你這是……”
流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砰”的一聲推門聲嚇了一跳,她慌慌張張將一旁的衣服蓋在顏秉君身上,剛要出口嗬斥,這才發現門口站著的是一臉陰沉的顏秉初。
“姑……姑娘!”
顏秉初將門反手關上,走到顏秉君身邊,要揭開他身上的衣服。顏秉君緊拽著衣襟不放。
顏秉初拽不動,氣得鬆了手,用手在顏秉君身上拍了兩下:“你怎麼能這樣!你為什麼還要去打架?嗯?還撒謊!學裏今天休假,你當沒人知道嗎!你是不是佛堂沒跪夠!是不是板子沒挨夠?”
顏秉君緊咬著嘴巴,不說話。顏秉初一腔脾氣就如同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顏秉初覺得自己兩輩子加起來從來沒有生過這麼大的氣。前世沒有什麼人什麼事值得她去生氣,這一世,她真心把顏家當成自己的家,把顏秉君看成自己的親弟弟。
她越想越傷心,忍不住哇的一聲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顏秉君從來沒見過阿姐哭,他一下子跳起來,慌亂地用手幫她擦眼淚:“阿姐,阿姐,是我錯了,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