綴幽正收拾著下午未來得及收拾的行李,見自家姑娘皺著眉頭快將帕子都扯破了,不禁有些疑惑地問道:“姑娘是怎麼了?”
顏秉初看著綴幽滿臉關切,不禁重重歎了一口氣。
綴幽性格溫柔,凡事都能想得妥當,映月原本還有些聰明伶俐,可自從當了屋裏管膳食的大丫鬟,就一心撲在廚房裏,成天問她想吃些什麼。
她怎麼就沒把文杏那丫頭帶來!
“我有點想文杏了!”她嘟囔道。
綴幽聽見了,就笑:“姑娘這話說得奴婢心都涼了,敢情奴婢和映月都不能讓姑娘滿意呐!”
顏秉初撅了嘴道:“綴幽姐姐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文杏記性好,別人隨口說得一句話她都記得,又善於和小丫頭打成一片,口風也挺緊……”
綴幽道:“姑娘是想打聽什麼?”
顏秉初就把白天的事說了。
綴幽笑道:“這有什麼難的!想也不是什麼隱私,把姑娘難成這個樣子。交給奴婢,這兩天是和臨安的人有些不熟,等過幾天定給姑娘打聽個明白!”
顏秉初笑眯眯道:“那我就放心地睡覺去了。”
又過了兩天,徐氏便帶著顏秉初姐弟倆去趟外祖家。
顏秉初的外祖父徐晉安致仕前是翰林大學士,徐氏的親哥哥徐恭任了兩浙學政。徐家也算的上是兩浙的名門,書香傳家,極是清貴。
徐府距顏府沒有多遠,就十來裏路,不一會兒就到了。
因早傳了信,門口有人候著。
徐氏帶著顏秉初在二門下了車,徐恭帶著夫人李氏在二門迎著幾年不見的妹妹,幾人都紅了眼眶,接著去了正院見了兩個老人,老夫人不免又是一場哭。
“頭兩天接到信就一直盼著,姑奶奶總算是來了。”李氏在一旁勸道,“如今可好了,姑奶奶在臨安還要住上一陣子,母親就別哭了。”
又說了幾遍,母女兩人方才止住了淚,一旁就有小丫鬟打水端盆來伺候著淨了麵。
徐晉安坐在椅子上,招手喚了顏秉初姐弟過去,細細問了兩人上學的事情,都念了些什麼書,聽聞顏秉初小小年紀已升到乙苑,激動得胡子都翹了起來,連連道好:“這才是我徐某人的孫女!”
竟是直接當成嫡親的孫女來看了。
興致上來又要考校她的功課,被徐老婦人嗔了一眼:“你要念文章就自己一個人念去,別把我的乖孫女給嚇得下回不肯再來了!”
被徐老夫人這麼一說,徐晉安有些訕訕地摸了摸胡子,左顧而言他道:“怎麼不見衝兒?”
李氏急忙笑道:“衝兒在後花園,父親忘了,鎮寧侯家的小少爺在我們府上呢!”
徐老夫人拍手道:“是了!早上鎮寧侯的兩位公子還來同我問了安,真是好孩子。”又向顏秉初二人笑道:“鎮寧侯的三公子和你們一般大小,不如我讓翠蓮帶著你們去後花園去找他們耍一會兒,都是親戚,也沒什麼,衝哥兒和玉姐兒都在呢!”
顏秉初有些奇怪,怎麼沒聽說過和鎮寧侯有什麼親戚關係啊?
翠蓮帶著兩人沿著回廊,轉過一座大玲瓏山石,眼前倏然一亮,是一片湖泊。翠蓮笑著引他們上了沿著湖泊用長石板砌成的小路,這路兩旁,一邊靠著湖水栽種的垂柳,這個季節光禿禿的不提,一邊是各種各式各形的石塊,倒也妙趣橫生。
路的盡頭沿著石階而上,便是一座小巧的四角暖亭,四周懸了大紅灑花軟簾,能聽見裏麵傳來唧唧咕咕的說話聲。
翠蓮笑著在簾子外秉道:“二爺,姑娘,顏府的表少爺和表姑娘來了。”
隻聽了裏麵“哎呀”了一聲,簾子掀開了,一股暖氣透出來。
一個穿著蜜合色的對襟襖,眉目婉麗的女孩子,走了出來,衝著顏秉初二人招手笑道:“我還準備著去正院接你們呢!快進來!裏麵暖和些。”
暖亭裏圍著一張小圓桌隨意擺了幾張小圓凳,墊著褐色坐褥,坐著三個男孩子,左手邊放著兩張靠背椅,搭著半舊的椅袱,中間擺著一小案幾。
“來。我們坐這裏。”
那女孩子指著那椅子道,又對顏秉君說:“你們男孩子坐那裏去。”
姐弟兩人依言坐了。
有小丫鬟捧了一填漆茶盅來,倒上了滾滾的茶。
“我是你們表姐,這個是衝哥兒,”那女孩子笑著一一指給兩人看,“那兩個,大些的是鎮寧侯的二公子嶽雷,小些的是鎮寧侯的三公子嶽霆。”
顏秉初一一點頭致意,正覺得嶽雷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呢,就聽到耳邊“呀”的一聲驚呼。
顏秉初抬頭仔細一瞧,也不禁叫了一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