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毒藥(1 / 3)

李徑陽到了姑媽家後,時差都顧不上倒就迫不及待地給張蘇打了個電話,告訴了他自己的豔遇。李徑陽顯然太過興奮,忘了美國的白天就是中國的晚上。張蘇打著嗬欠耐著性子聽完,表達了對他幹得漂亮的肯定和再接再厲的鼓勵,便匆忙掛斷電話倒頭補覺。李徑陽突然發現人生最大的悲劇不是沒有豔遇,而是有豔遇卻沒有炫耀的對象。折騰了兩個鍾頭他也累了,旅途中的疲乏這才一陣陣湧上來,他見了奶奶以後便去臥室睡覺了。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李徑陽被姑媽叫醒,說自己要去參加一個飯局,家裏人都出去了,問他怎麼辦。李徑陽揉了揉眼睛,想想自己呆著也挺無聊的,就說跟著去飯局好了。

姑媽開車一路駛到一家高檔餐廳前停下,拎起半睡不醒的李徑陽就朝樓上貴賓區走去。大人的飯局李徑陽去了也沒事幹,幸好一起吃飯的客人們也有幾個帶了孩子的,都安排在一個包間了,姑媽二話沒說,就讓服務生把李徑陽帶了進去。李徑陽老大不情願地走進去一看,樂了,裏麵四個跟他歲數相當的年輕人,三男一女,歪歪斜斜地坐著。男的金發碧眼,清一色穿著美國西部牛仔的服飾,大寬沿牛仔帽,高筒牛仔靴。複古的打扮,手裏卻拿著最新的ipad打遊戲,這讓李徑陽覺得非常滑稽。再看女孩,大波浪,大濃妝,烈焰紅唇,眼睛被濃墨重彩的眼妝化的更大、更長,一襲抹胸小禮服烘托出玲瓏有致的身材。李徑陽看著女孩眼熟,這時女孩也看見了他,柔美地一笑,嬌聲道:“帥哥,不認識了?過來喝一杯吧。”

李徑陽這才恍然大悟,是加碧啊,女人妝前妝後還真是判若兩人,不過他覺得加碧無論是妝前還是妝後都是一樣的嬌豔動人。

李徑陽笑著走到加碧身邊,桌上放著一些上好的葡萄酒,三個人似乎是在品酒。房間裏煙霧繚繞,再加上三個人玩遊戲時不斷爆出的粗口,實在讓李徑陽十分難受。拿起酒杯的時候,突然感到又一陣眩暈。這回不是因為加碧迷人的微笑,而是因為加碧身邊的空氣的味道。這味道來自夜店、來自ktv、來自遊樂場、來自迪吧等各種紅男綠女聚集狂歡的地方的味道混雜,曖昧不清,渾濁不堪,嗅了讓人迷醉,讓人沉淪,讓人上癮,更……讓人墮落。李徑陽皺了皺眉,低聲說了一句:“大麻味。”

李徑陽說大麻味,倒不是他鼻子已經靈到可以嗅出毒品,而是他習慣於把這種說不清楚的味道稱為大麻味,他覺得癮君子迷戀毒品和紅男綠女貪戀人間繁華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都是縱欲的墮落,都是蜜糖的毒藥。

加碧可不這麼想,其實她是懂基本的中文的,隻是一般不願意暴露而已。此時她確實沒聽懂大麻是什麼意思,但從李徑陽蹙眉的一瞬間,她嗅出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加碧的微笑僵了一下,但就用了半秒就恢複了正常,她笑著舉起了酒杯——

李徑陽並沒有發現,伴隨著加碧舉杯的動作,旁邊三個本來在打遊戲的男生用眼角餘光集體掃描了他一遍,離他最遠的男生開始把左手伸到靴子裏——

李徑陽著實冤,他隻是隨口一說,卻不幸歪打正著,莫名被當成了靶子,眼看就要被用來練槍法了。

空氣中好像都開始冒濃烈火藥味,李徑陽卻渾然不覺。劍拔弩張的時刻,他隨便拿起桌上的一瓶酒給自己斟滿,用手裏的杯子碰了加碧手裏的杯子一下,用英語說了句:“我先幹為敬。”喝完便自己坐了下來。

加碧晃動著手中的杯子,看看李徑陽,又看看杯裏的酒,笑意更深了,笑容溫婉可愛,露出臉頰上兩個淺淺的酒窩來。李徑陽看她笑靨如花,忍不住在心裏感歎:真是人間尤物啊。——能不能他媽別笑了,再笑真的把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