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桑迪-格芙的小妖怪,自稱是在這奈落迦世界侍奉了拉德莉女神一千年的侍者,看上去也不像有什麼強大力量的樣子,但是墨釋君卻不敢輕視,因為他早從陳晃司那裏聽說了,這個小妖怪體內的真身,正是自我封印了精神意誌的濕婆之母——胡紗絲。(看小說到網)
換句話說,這一千年來,胡紗絲雖然處於自閉狀態,身體卻一直陪伴在拉德莉身邊,隻是拉德莉不知道,而小妖怪格芙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罷了。
格芙引著眾人,來到了神廟的大門前。
球形神廟的大門有七八米高,鏤刻著複雜的花紋,門上一個一米直徑的三隻眼金屬圖騰將大門鎖住,格芙告訴眾人,這圖騰是封印拉德莉的核心,無法用法術和物理攻擊破壞,而不解開它,也就無法釋放拉德莉。不過,當初亞馬拉封印拉德莉的時候,選擇了最溫和的辦法,雖然拉德莉無法離開封印,但是其他人是可以進去和拉德莉見麵的。
隨著格芙的引導,眾人從一個側門進入了神廟外層,然後沿著盤旋樓梯一路向上,最後從神廟的頂端進入了其中。
這座封印拉德莉的神廟,感覺更像一個巨大的水壺,四壁密封,裏麵灌滿了可以維持生命的淨水,之前看到的大門就是唯一的泄水口,其他人則隻能從上麵進出。在神廟正中的水底,是一個蓮花一般的圓台,台子正中,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金發少女,就是墨釋君他們要尋找的女神拉德莉了。
墨釋君等人一個接一個地跳進水裏,向著拉德莉潛遊過去。
“咕嚕嚕————”這些淨水,如同傳說中的lcl溶液一樣,是可以直接為生物提供氧氣,隻不過這裏的淨水是透明的而已。
眾人一路降下來,終於來到了拉德莉麵前。
雪衣金發的少女,緩緩抬起頭望向眾人。
不論那些本來就聽著拉德莉的名聲長大的女戰士們,還是墨釋君等人,都在對方雪白美麗的容顏光彩中,出現了片刻的失神。
金色長發披肩的拉德莉女神,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高挑婀娜,亭亭玉立,肌膚如雪似玉,五官完美融合了古希臘的雕塑式美感和東方的靈秀之感,展現出一種真正可以名之為“女神”的風采。
……吽伽羅一族,果然個個都是天人之姿……
這個想法,同時出現在三個冒險者心中,盡管姬幻月和楚靜靈都有著明星模特一級的美貌,但在拉德莉的麵前,也不禁有些自慚。
雖然三人之前都見過同為吽伽羅一族的帕凡緹,但是那位女主角不過十五六歲的外貌,顯現出佩的人格的時候,更是顯得幼小,因此並未孕育出真正能和吽伽羅一族華麗高貴的容貌匹配的典雅氣質,雖然可親可愛,但終究少了一份震懾人心的驚豔。
“嗯……拉德莉殿下,冒昧拜訪,在下玄冰。”墨釋君很快找回了狀態,微微躬身說道。
“不,隻能在這裏麵見諸位,雖然無可奈何,卻是我的失禮。”拉德莉搖搖頭,用悠揚柔和的聲音答道,麵容卻帶著一絲淒苦,緊接著又說道:“諸位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可是我是不會離開這裏的。因為我的愚蠢與短視,一意孤行,深深傷害了胡紗絲,所以我被封印在這裏是罪有應得的事情,胡紗絲才是溫柔善良的女神,真正的惡魔是我……所以……所以請你們離開這裏吧。”
“女神殿下……”拉德莉的話給了原住民們很大的衝擊,一時間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什麼。
不過墨釋君卻早有準備,插口道:“那麼,將你封印在這裏的也不是胡紗絲女神了,對不對?”
拉德莉臉色一黯,點頭道:“不是胡紗絲,是亞馬拉大人,我不想再說這些事了,請你們回去吧。”
墨釋君搖頭道:“我知道,說起這些事會令你痛苦,但是,有一句話我不得不說:比起一千年前你所做的事情,這一千年來你的沉默和誤解,對於胡紗絲女神造成的傷害,恐怕更大也更令她痛心。”
“什麼?”拉德莉原本沉浸在自責之中,卻不想墨釋君說出這樣的話來,詫異地抬起頭,用藍紫色的大眼睛望著墨釋君,等著他解釋。
墨釋君早就準備好了說辭,繼續說道:“雖然我不是胡紗絲期望的‘無’,但是也了解三隻眼吽伽羅的曆史,胡紗絲女神在四千年前因為同情和保護弱小的妖魔,反抗吽伽羅一族之王——鬼眼王的暴政,被鬼眼王封印到了亞空間,這件事在三隻眼吽伽羅的曆史上也有記載。所以我早就知道,胡紗絲女神溫柔善良無比,並非因為討厭醜陋的東西,就會下令誅殺廢獸的暴虐女神,我猜她是因為早知道廢獸們存在致命缺陷,害怕有一天禍及神民,才不得不下令的吧?”
墨釋君說到這裏,拉德莉的美麗的臉龐上不斷浮現出自責、感傷、痛苦的表情,雖然身處水中,但是墨釋君敢於肯定,這時的她在哭泣,隻聽她捂著嘴,抽噎地說道:“想不到,玄冰先生您剛剛到達這裏,就明白了胡紗絲的本心,而我這個蠢笨的惡魔,明明和胡紗絲共處了那麼多年,卻從始至終在誤會和傷害她。”
墨釋君心裏微微歎息,知道拉德莉雖然活過幾千年歲月,但是一直身處球城這樣的溫室環境,又有拉德莉的一直照料,雖然氣質上看來成熟端莊,實際心底裏完全是個不知世事的大小姐,才會在陌生人麵前如此毫無保留地展現出自己的心思,不過,這也正是墨釋君需要的突破口。
所以他繼續說道:“不過,在我看來,即使到今天為止,你也依舊沒有明白胡紗絲女神的心意。”
“咦?為什麼您這麼說?”拉德莉被墨釋君的話鎮住,疑惑地問道。
墨釋君沒有立刻解答,轉而向旁邊的格芙說道:“雖然結合神民們的傳說,我大致能猜測到當年的事情,但如果不介意,你是否能將那時候的事情再說一遍,這可能會讓拉德莉殿下趕到痛苦,但是也許會對胡紗絲女神有所幫助。”
小妖怪格芙沉默片刻,點頭道:“好的,那麼請恕我擅言。當年胡紗絲女神和拉德莉殿下共同建設了這個世界,並用法術製造了神民,但是由於法術不完善,每幾個神民中,總有一個是失敗品,變成醜陋巨大的廢獸,但即便如此,兩位女神也沒有嫌棄他們,一視同仁地將她們撫養教育……直到數百年後的某一天,一個廢獸突然狂性大發,攻擊了胡紗絲女神,並在猝不及防的女神臉上,留下了醜陋的傷痕。那之後,黑暗降臨了,亞馬拉大人在球城裏降下了雷電,將所有廢獸,無論已經成型還是正在培養的,都統統殺死,拉德莉殿下想要讓胡紗絲女神停止這種事情,卻沒有得到同意,從此,兩位女神產生了矛盾。”
“之後,拉德莉女神一直致力於從亞馬拉手上保護廢獸,也漸漸贏得了神民們的尊敬。而胡紗絲女神的殺戮,卻成為了神民們畏懼的源頭,並且有了‘胡紗絲女神憎恨醜陋的東西,所以要殺光廢獸’的說法。直到一千年前,神民們終於決心聯合起來,驅逐胡紗絲女神,擁戴拉德莉殿下為領袖,拉德莉殿下雖然不同意這種事,卻希望胡紗絲女神能因此而明白神民們的心願,停止殺戮廢獸的行為,所以在神民們圍攻胡紗絲女神住處的時候,前去勸導,卻隻看見胡紗絲女神流著眼淚,消失在了她的麵前……那以後,再沒有人見過胡紗絲陛下。”
“而隨著胡紗絲女神的消失,亞馬拉大人的憤怒提升到了頂點,不僅再次誅殺了所有廢獸,也將參與叛亂的神民殺戮一空,最後以精神體的樣子出現在了拉德莉殿下麵前,將她封印到了奈落迦。‘d等級的神民是帶有巨大缺陷的生命,隨時可能失去理智傷害其他人,胡紗絲大人誅殺她們就是為了避免拉德莉和其他神民遭受與自己同樣的傷害,但是最終卻被自己想保護的人所追逼,胡紗絲大人是多麼傷心’,那是亞馬拉大人數千年來,唯一一次開口。”
“哼哼,果然如我所想,即使亞馬拉身為胡紗絲女神的‘無’,也不能了解胡紗絲女神的溫柔究竟到了何種地步啊。”墨釋君點點頭,說道:“拉德莉殿下,你一直以為胡紗絲女神的消失,是因為被你和神民逼迫,傷心怨憤之下的決定嗎?”
拉德莉眼中露出不解的神色,問道:“難道不是嗎?”
墨釋君搖搖頭道:“我想不是的。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胡紗絲女神對於神民的感情,應該是和你一樣的,即使是對那些d等級的殘缺體,也同樣當做自己的孩子來關愛,那麼,拉德莉,如果換成是你,會因為神民們和胡紗絲誤解你,就記恨上一千年嗎?”
“我……我當然不會……但是……胡紗絲……難道……”拉德莉明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被墨釋君問得茫然失措,不斷眨動著美麗的大眼睛,不知究竟該如何對應。
“我想,對於胡紗絲而言,還有比被你和神民所誤解更加痛苦百倍的事情吧?明明是愛著每一個孩子的,明明是想要保護每一個孩子的,但是為了大多數孩子的安全,卻要親手殺死其中少數的孩子,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連續上千年去做這樣違背心意的事情,這才是最讓胡紗絲痛苦的事情吧?當你和神民們選擇對抗胡紗絲的時候,真正令胡紗絲痛苦的並非你們的逼迫,而是揭開了她一直用以安慰自己的借口,以前她可以用‘我是在保護拉德莉和神民’來強迫自己忘掉殺戮的罪孽,但是當神民們都不希望她的保護的時候,那份殺戮的罪責就隻能由她一個人來背負了。當胡紗絲消失的時候,她不是因為生氣你們的逼迫,而是無法承受自己心裏的罪惡感才對。”
雖然墨釋君說的,完全是他自己的猜測,但是心靈如白紙一般的拉德莉,明顯全盤接受了這番言辭,臉上的悔恨惶急之色更重,捂住嘴巴澀聲道:“怎麼……怎麼會這樣……胡紗絲……胡紗絲……”
墨釋君卻沒有憐憫,繼續說道:“同樣設身處地的想想,以胡紗絲女神的善良性格,即使當時是生氣你們,但事後絕不會一千年都不來見你,畢竟你是最早陪伴她的存在,若我沒猜錯的話,拉德莉殿下,你其實是胡紗絲女神用自己的血脈複製出來的吽伽羅吧?那麼從血源上說,你幾乎就是胡紗絲女神的妹妹或者女兒,有什麼不能原諒你的呢?所以我猜測,這一千年來她之所以沒有出現,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她已經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完全瘋了,二是她為了逃避這種痛苦,選擇了自我封印。從亞馬拉的表現來看,我覺得第二種情況更加可能。”
看著拉德莉聽到胡紗絲沒有瘋掉,顯出一絲安慰的樣子,墨釋君卻又殘忍地說道:“但是,那並不值得慶幸,因為三隻眼吽伽羅一族雖然法力無邊,但是身體卻不比神民強壯太多,而能夠令吽伽羅的精神陷入沉眠的封印,無一例外地都需要將其身體轉化成‘聖粒’封印進物體之中,這樣的封印,全都會對吽伽羅的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一千年光陰所積累的傷害,足以讓一個年輕健康的吽伽羅,走到瀕臨死亡的境地。拉德莉殿下,如果事實真的如我所猜測,那麼當你繼續呆在這個封印裏的時候,胡紗絲女神也會在自己的封印裏走完人生的最後道路,孤獨地化為灰燼,甚至沒有人會知道她死在哪裏。這,也是你希望的嗎?”
“那我……我應該怎麼辦才好……”拉德莉被墨釋君的一連串話語打擊得六神無主,茫然地問道。
墨釋君鄭重的說道:“我的猜測也不一定正確,不過,拉德莉殿下你一直呆在這裏,卻有可能讓事情走向最糟糕的結局,所以我希望你能破開封印,和大家一起找到胡紗絲女神,如果我猜錯了,她隻是生氣你們的話,就勇敢地向她道歉,請求她的原諒,如果我猜對了的話,至少你應該將她解救出來。畢竟如果胡紗絲女神自我封印了的話,除了亞馬拉,最有可能喚醒她的人就是你了。”
拉德莉已經完全被墨釋君的話語控製了,想也不想就要點頭,但是,旁邊卻有人插話了。
開口的是小妖怪格芙,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是胡紗絲的封印道具,卻擁有胡紗絲潛意識裏的一些經驗,所以並沒有完全被墨釋君繞進去,而是問道:“那麼,玄冰先生你的目的又是什麼呢?破開拉德莉殿下的封印,就要和亞馬拉大人對抗,神民們對拉德莉殿下的信仰使得她們可以為此而不顧生死,但是你們為何又要投入到這場戰爭裏來呢?”
墨釋君攤開左手,讓黑魔石漂浮在掌心,說道:“我被封印到這個世界不過幾十天,所以依舊沒有放棄回到原本世界的打算。這顆魔法寶石,擁有穿越空間牽引星辰的能力,可以將我們送回原來的世界,可惜的是我雖然有回去的方法,卻沒有足夠的力量使用這個方法。所以我才降落到這個球城,希望尋找足夠強大的人物幫我啟動這顆寶石。胡紗絲和亞馬拉都是有可能幫我的強者,所以我無論如何希望能和他們見麵。而神民們也受困於無法得到新鮮細胞延續種族,所以同樣需要回歸本源的世界,所以我們才選擇了合作。”
“原來如此……那麼,請努力吧。”格芙不再追問,點點頭表示了同意:“拉德莉殿下的封印是亞馬拉大人設下的,由於和整個球城連成一體,所以無論是咒術還是物理攻擊都無法破壞,除非有人的力量比整個球城更大,直接摧毀亞馬拉大人的本體。所以想要破開拉德莉大人的封印,隻有找到亞馬拉大人當初設下的鑰匙,不過除了亞馬拉大人本人,誰也不知道鑰匙在哪裏,這恐怕需要你們自己尋找了。”
格芙能提供的信息不多,不過墨釋君也不需要太多的提示。
而這時候,他又忽然感覺到,被自己的聖衣傀儡冰封的那個亞馬拉精神體,已經自動消散了,然後在另外的地方,有再生出了新的精神體,以此方法破開了墨釋君的寒冰牢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