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顯得很是寧靜,原本用來居住的草廬被北辰景一個走神會得什麼都沒有剩下,若不是還剩下一些茅草,恐怕就真的是要露宿荒野了。
與其說是在睡著,倒不如說是在無聊的瞎想著。
天色已然大亮,月亮不知何時躲進了雲層中,代替它的是正在冉冉升起的一輪紅日。
北辰景依舊半睜半閉著眼睛躺在茅草堆中,時而抬頭看一眼他那個木訥的師父,居然一直在維持同一個姿勢。北辰景隻是懶懶的看了一眼,隨即翻了個身,眼神瞟向了另一邊。
北辰景剛剛有所動作,就聽見身後淡淡的聲音響起,“徒弟,你睡了嗎?”
剛翻身的北辰景不禁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敢情師父您是明知故問的嗎?
“沒,睡不著。”雖然不想,但本著尊師重道的原則,北辰景還是實話實話的答道。
“原來你和為師一樣,想不到你我師徒兩個竟然是同病相憐。”冷炎歎了口氣,沉聲說道。
聞言,北辰景也沒什麼睡意了,回身望向了他的師父,坐起了身,靠在身後的石頭上。
默然的看了一眼,沒有接上他的話茬,打從那個人來了以後,他的師父就從一個老頑童變成了鬱鬱寡歡的老頭。這種變化還真是天壤之別,連北辰景一時間也有些不適應了呢。
“徒弟,你說人活在世,究竟是為了什麼?”見北辰景遲遲沒有動靜,冷炎又兀自開口問道。
為了什麼?北辰景開始暗自思考,可是到最後隻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自然是為了報仇。”北辰景平淡的說著,臉上一絲波瀾都沒有。
而聽到北辰景的話以後,冷炎的臉上有那麼一刹那的震驚,他知道北辰景的身上一定有故事,但卻從來沒想過他會背負著一身的血海深仇。
初遇北辰景,他一個人孤獨的走在大漠裏,從麵相上看,他已經沒有體力,卻憑著一股頑強的意誌堅持著不倒下去。正是因為他的這種堅韌,才讓冷炎下定決心要收他為徒。那是幾千年來都不曾有過的衝動。
這個少年,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熱血。
“我活了幾千年,一直都沒有想明白我活著的意義究竟在哪裏。蕭敬說我變了,也許我真的變了,整個人都變得慵懶起來。想來活了這麼久,居然還沒你小子活得肆意妄為。老了,老了。”冷炎長歎了一聲,目光中隱約有些黯然。
過去的輝煌都已經不再,他是龍脈一族的英雄也好,是築世之遙的領袖人物也好。都是過去的榮光,滿身的榮耀褪去以後,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想太多,隻會累。”聽了冷炎的話,北辰景木訥的吐出一句話,卻是一語中的。
冷炎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見到如此聰慧之人,而幸好這個人是他的徒弟。不過身負血海深仇的人做事一向都會很偏激,卻是不知道北辰景日後會變成什麼樣。
“多了會累,確實是這個道理。那麼你呢,背負著一身仇恨,那就不累嗎?”原來冷炎一直沒忘記過這件事情,一個人的心底若是深埋仇恨,那麼在日後修煉術法的時候難免會一個不慎就走火入魔。而這,才是冷炎最擔心的事情,世間花有百媚紅,人亦有千萬種。
唯有墮落成魔最可怕,因為隻能與黑暗為伴,永無天日。百年孤寂,依然令人難以忍受,更何況是千年,萬年。他這一輩子隻有北辰景這麼一個徒弟,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墜入萬劫不複。
“沒有仇恨,我什麼都不是。”北辰景從來波瀾不驚眼神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仿若隻有仇恨二字,才能夠讓一向處事不驚的北辰景亂了陣腳。對於冷炎來說,他們二人相處這麼久,竟然很少看見他情緒上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