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黃昏。
遠山間還殘留著一抹夕陽餘暉,一輛中巴車在土路上忐忑行駛,因為路況不佳,所以速度不是很快。
這種國產中巴車體積不大,一般可以乘坐40個人,應該是有些年頭,車體看上去非常陳舊,很多地方的外漆都已經剝落。
可能是這種地段的車流量很小,幾乎沒有過往的其他車輛,所以司機也沒有將車燈打開。
如今雖然交通發達,城市之間基本上都有高鐵相連,但還是有一些偏僻的地區,隻能靠這種長途汽車維持客運。
“哎呦!這什麼鬼路?這麼顛!我說你慢點兒開!你不想活,我們還想活呢!”
“空調打開啊!熱死了!我們都是買了票的,省個一毛兩毛的,你也成不了大款!”
“這都幾點了!我老婆孩子還等我回家吃飯呢!快開!”
……
車子裏麵的乘客不多,零零散散地坐了十幾個,再加上旅途沉悶,已經有人開始不耐煩地嚷嚷起來。
“別特麼嘰嘰歪歪!這麼多b事兒!你們咋不買個直升飛機上天呢!再亂叫給你們一個人買口棺材山裏麵埋嘍!”
這種往返城鄉的客車,利潤不小,能承包的背景也都可以,方方麵麵的關係也都要處理妥當。
開車的司機身板挺瓷實,穿著一件黑色緊身背心,脖子上掛著個金鏈子,一副大墨鏡遮去了半邊臉,嘴上叼著半截煙卷兒,肩膀上還紋著一條眼鏡蛇,一看就是個社會人兒。
那幾個乘客,也就是敢動動嘴,司機一吼立馬慫了。
司機旁邊的位置,坐著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女孩兒,長得麵容清秀,衣服的款式非常簡單,大夏天的還戴著一頂小帽子。
這個女孩兒上車之後,就一直坐在那邊,雙目緊閉,嘴唇微動,口中念念有詞,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跟她沒有關係。
“哎!妹子,長得挺俊啊,自己一個人進城?”見到如此標誌的女孩兒,司機忍不住搭話。
那女孩兒像是沒有聽見,還是自顧自地念叨著。
“城裏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多了,哥哥帶你去玩?然後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司機還是不甘心,繼續搭訕尬撩。
那女孩兒終於被他給絮叨煩了,有了些許情緒波動,一把將頭上的小帽子扯下,竟然是……個光頭,頭頂還有……戒疤。
“我去!尼姑!”
看到女孩兒這副麵目,那司機反應很大,雙手下意識一晃方向盤,車子也跟著劇烈晃動一下,才重新穩定下來。
乘客們也被嚇了一跳,不過這次沒有人再敢大聲嚷嚷,隻是小聲抱怨幾句。
“遇見尼姑,十賭九輸,完了完了!今晚還約了牌局呢,這回褲衩兒都要輸了!”司機很是鬱悶,不過也終於不再騷擾女孩兒。
小尼姑也不將帽子再戴上,繼續念誦經文。
車子繼續行進,眼看天色已經全部黑了下來,司機終於將車燈打開。
從前車窗看出去,還是黑蒙蒙一片,仿佛比剛才更加混沌了。
突然,路邊出現了一個人影,好像在向這邊招手,應該是一個女人。
“咦?半路上還撿了一個?”司機有些詫異,直接將車子停下,打開車門問道:“妹子,這荒郊野外的幹啥呢?”
“我是橡樹村的,要去城裏打工,下來上廁所的時候,客車就開走了!”女孩兒大聲說道:“你們也是進城的車吧?能不能捎我一段?我可以付車錢!”
“上來吧!前麵也沒多遠了,不用給錢!”司機盡管看上去有些混不吝,大晚上的也不忍將一個小姑娘扔在這荒山野嶺。
“不能讓她上來!”一直不做聲的尼姑,竟然在這個時候豁然睜眼,嚴詞反對。
“我說你還是出家人呢,有沒有點兒仁慈……慈悲為懷,阿彌陀佛啥的?讓一個小姑娘大晚上的在這荒郊野外?遇到危險咋辦?”
司機見她這樣,頓時來了火氣,嚷嚷道:“車是我的,我說讓誰上,誰就能上!”
“就是啊!外麵都這麼黑了,搞不好還有狼啥的野獸,一個小姑娘實在是太危險了。”
“車上這麼多座位空著,又不是很擠,搭人家一段又怎麼了?”
“都說現在的出家人都變味兒了,果然沒什麼公德心!”
……
車上的其他乘客也都嚷嚷起來,尼姑自言自語嘟囔了一句,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再幹涉,繼續閉目念經。
“謝謝司機大哥!謝謝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嬸了!”先是將兩大包行李扔上車,那個女孩兒才跟著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