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終於清淨了。”裴淵懶懶地擱下魚竿,長舒了口氣。
“這魚,嘖嘖,如此清新脫俗的湖水養的魚卻如此……妖豔。”裴淵蹲下身,查看魚簍,像隻挑剔的饞貓,感歎道。
“真令我失望!”
錦顏把頭撇向一旁,對著條魚自言自語,腦子果然不清醒。
“弟弟居然鄙視我,難道我很令人失望。”仿佛有什麼感應般,裴淵掉頭正好看到錦顏一臉不屑。
“無聊。”錦顏嘴上這麼說,眼裏有幾分促狹,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承認了什麼。
“我又不是魚,長這樣就是它的錯。”這條怪魚,把他的風度毀了。
錦顏已經不想聽下去了,這人遲鈍的可以。
“等著,我會展現我驚人的技術。”不甘心的他重整旗鼓,拿起魚竿一看,魚餌都泡發了……
折騰了許久,裴淵又陸陸續續釣到幾條魚,這下也算“滿載而歸”了,心情總算好了點。
錦顏的心情,已經由抑鬱轉為陰鬱,以後都不想再看到魚!
“錦顏你看,是清蒸還是紅燒呢?”裴淵又發起新的思考。
錦顏轉身就走,沒完沒了了,不僅喜歡多動,還喜歡多話!
“不用想了,今天就吃全魚宴。”裴淵看到錦顏走了,立刻做出了決斷。
“要吃你吃。”錦顏留下一句話給後麵這個無賴,衣袂聲清泠空寂,帶走了所有冷寒之氣。
他算什麼太子!
錦顏回到艙內,換下沾有潮痕的晨衣,纖細指節在衣褶上滑過,水麵已不複平靜。
秀美蘊藉的眉鋒利深鐫,綺麗鳳眸揺姿曳影,挺直鼻梁精致而冷硬,原本蒼白的唇竟也變得如血般殘刻。室內,烈火與寒冰衝撞,容顏扭曲淒豔,壯烈山河頃刻崩陷。
並沒持續太久……
鳳眸半闔,滿身煞氣瞬時化為流光下淺淡沉鬱,薄唇蒼白,了無生氣。
朝生夕隕,落華無芳。無聲無息,攸然而逝。
“怎麼這麼黑。”裴淵把所有紗簾都拉開了。
晝顏明媚,春光滿溢。
“……”錦顏身體一顫,僵硬片刻,秀眉不可抑製地皺了皺,心緒外泄,無從探究。
“進來也不說一聲。”
“我說了,不然你怎麼能看見這湖心風光。”裴淵沒轉身,不覺得錦顏不悅,聲線永遠那麼輕柔溫和,就連陳述長長的語句也能讓人心旌神馳。
“不與你說。”錦顏心煩意亂,目色彷佛。
“我怎麼覺得你臉色不太好。”裴淵轉身,錦顏措手不及。
“沒有。”錦顏呼吸急促,臉上的閃躲顯而易見,謊言不攻自破。
“我看看。”裴淵扳正錦顏的臉。
“走開。”眼裏厭色一閃而過。
“弟弟,不要任性,我就看看,你這麼小,也不懂得顧惜身體。”裴淵語重心長,不知錦顏何時能明白他的苦心。
“我隻是有點冷。”裴淵說了這麼多,錦顏鎮定下來,麵色平靜得近乎冷漠,麵對如此一張沉靜的容顏,裴淵也不好再說什麼了,習慣性張張唇,一時口訥。
“我的衣服你穿嗎,可能有點大。”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見到榻上的衣裳,想到什麼脫口而出,說話才記起錦顏又沒帶衣服,這裏隻有他的衣服可穿,自己怎麼就變笨了!
“我去給你拿衣服。”麵色微窘。
錦顏也不多言,一聲不響,靜靜站著,神思飄渺,腦海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