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頓時陷入一片寧靜,隻有趴在婦人懷中的彩雲,時不時地抽噎幾聲。
盧承慶有些發懵,舔了一下嘴唇,心中暗自盤算:如若老鴇之言屬實,那豈不是崔文亮之死直指萊國公?再加上彩雲方才所說雇凶殺人之事,此案已經不單單是朝廷大員被害這麼簡單了。隻是為了一個青樓歌妓,想來必不會鬧到這般地步,說不定背後還有什麼黨派之爭!看來這趟渾水不淺,我一個小小的長史,還是撇開為好。恩,得趕緊奏明陛下……
秦軒卻沒有想那麼多,左顧右盼,顯得滿不在乎,畢竟事情鬧這麼大,已經不是他一個微乎其微的坊正能夠左右了的。無意間看到盧承慶一會皺眉,一會搖頭,心道:看盧承慶那副苦逼表情,我若是不表現的殷勤點,肯定會將火氣撒在我身上。想及於此,出言道:“大人,卑職先搜查一下此房,說不定能找出破案的突破口,為大人排憂解難!”
盧承慶此刻早已無心再查此案,聽到秦軒之言,心中略微有那麼一絲欣慰,點了點頭,並未言語。
秦軒見盧承慶點頭,嘴角微微一笑,心道:算了,就裝裝樣子吧!隨即,裝模作樣地開始在房內尋找蛛絲馬跡。
房門朝南,東西略長,進門便是一麵方桌,桌麵上鋪就的綢布有些亂,正中間被酒水浸濕,方桌旁邊便是散落的酒具,秦軒微微搖頭,暗道:浪費可恥啊!
胡亂地掃過方桌,便繞道走到後麵的一方木櫃。紅木構造。櫃門上雕著一對荷花,頗有幾絲韻味。秦軒伸手拉開櫃門,發出“吱”的一聲輕響。
秀床之上,還在哽咽的彩雲聞聲,猛然有些緊張,急聲呼道:“公子——”
秦軒方準備翻看櫃內之物,聽到這一聲急促地聲音,疑惑地回頭看著彩雲,不解地詢問道:“恩?彩雲姑娘,有何事?”
彩雲兩靨徐徐泛紅,嬌羞地輕咬嘴唇,遲疑了一下,才柔弱地說道:“櫃內乃是小女子貼身之物,還請……”說到最後,已經有些忸怩,羞得說不出口。
聽到彩雲之言,再看到彩雲滿臉紅霞,秦軒微微一笑,心道:貼身之物,難不成是內衣什麼的?這東西確實不能隨便翻!想及於此,便回頭準備關櫃門,突然瞥見一本巴掌大的折書,不免有些好奇,伸手便拿起匆匆翻看。
不看還好,這一看,秦軒便有些發懵,隻見上麵寫道:“貞觀八年四月乙醜,己巳。貞觀八年五月戊戌,壬寅。貞觀八年六月庚午,甲戌……貞觀十一年正月辛醜,丙午。貞觀十一年二月乙亥。”
秦軒眼珠一轉,心道:怎麼都是日期?難不成彩雲還在記賬?還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到此處,秦軒假裝關門,順勢將折書塞到袖兜之中,然後回頭略帶歉意地衝彩雲微微點了一下頭,裝作無事的繼續搜查。
悠悠達達地走到秀床對麵的書桌麵前,隨手翻起桌上一摞草紙,拿出一張,輕聲讀道:“彩雲繞天際,明月入水中。一腔脈脈情,萬裏幽幽夢!”讀罷,微微一笑,隨口而道:“看來有意彩雲姑娘之人多不勝數啊,這首月戀雲不知是何人所寫?”
彩雲聞聲,微微一怔,隨即歎氣道:“禦史大夫崔文亮!”
“可憐癡情郎啊!”秦軒感慨一聲,接著看到下邊還有幾句,默讀道:“天地終有隔,雲月緣無分。來世若相逢,千裏同嬋娟!”抬頭揉著額頭,不解地詢問道:“彩雲姑娘,這底下之詩,莫非乃是出自你手?”
彩雲苦笑了一聲,脫口回道:“終究有緣無分,隻可惜了他那一番心意!”
秦軒有些疑惑,遂轉頭問道:“若是他有情,你亦有意,為何不贖得自由身,換來今生聚?”
彩雲側目看了一眼身邊的婦人,無奈地直搖頭。秦軒見此,心道:定是這老鴇子不願意放人,真是苦了一對郎情妾意的小鴛鴦啊!
簡單地看了剩下的幾首詩,發現與先前之意大同小異,便徐徐放下,轉身又查驗別處。看到地上一條綢布,秦軒稍作思考,便走去撿了起來,詢問道:“這條綢布應該就是歹人勒住你脖頸之物吧?”
彩雲抬頭一看,點了點頭。
秦軒使勁抻了抻,笑道:“得虧此物有些彈性,若不然你八成喪於此物!”
一旁的盧承慶見秦軒不是翻看人家女子貼身之物,便是追究一些豔俗之詩,不耐煩道:“行了,你也莫在此裝腔作勢,稍後本官會命衙役前來!”
秦軒聞言,抬頭瞥了盧承慶一眼,心道:反正跟我也沒什麼大關係,哥哥我還不願意費這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