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爹爹上交帥印和兵權換來的,並不隻一個郡主的虛名。
大哥一直渴望著和爹爹一起上陣殺敵,建功立業。他從小習武,有一身好武藝。可是不知為何從前爹爹並不許他參軍,又不知為了什麼此次竟親口向聖上為他討了個五品武將的官職。
大哥即將赴軍營就任,離別之日在即,連日來家裏因父親歸來的喜悅也淡去了不少,倒是大哥躊躇滿誌,前所未有的意氣風發。二娘一直依依不舍眼淚汪汪,卻又不敢違背父親的意誌,不顧兒子的心願。可是慈母之心,總是放不下的。於是一天到晚擔心這個,叮囑那個。
大哥聽得煩了,拉上從宮裏回來的二哥,叫了我跟小妹,去了後院,掩上門,喝酒。
這是初春時節,春光靜好。院裏一院梨樹,滿樹梨花。梨花簌簌的落下來。
我來的時候吩咐人提了小火爐,此刻炭火正紅。院裏隻我們兄妹四人,我在火爐上溫了酒,溫好了,遞給辰星。辰星接過去,給哥哥們斟上。
大哥看著清麗梨花,看著朦朧月色,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和二哥碰了杯,手隨意搭在二哥肩上拍了拍,對二哥說:“這一別,也許很久都不見了。阿堯,家裏和妹妹們就都交給你了。”
二哥玩笑道:“你就是在家裏,也不過是忙著練你的武,哪裏管過家裏的事情。如今你夙願得償,反倒擔心起這些來了。”他手中琉璃酒杯一揚,杯中酒盡數入腹。手腕翻轉,果然一滴不剩。
二哥肅了眉目,正色道:“你自好生保全自身,其餘的有我,還有父親在。”
大哥連說了幾聲好,飲盡杯中酒,讚歎道:“好酒,隻是以後怕就喝不到了。”
辰星噗嗤笑出聲來,邊給大哥滿上邊笑言:“大哥在軍營了,怕惦記這些酒都比我們來的多。不若讓二娘給你備輛馬車,把窖中好酒送一車到大哥的營帳裏去?”
大哥扯了辰星的辮子,佯怒道:“小丫頭,我還忘了說你,你今後可好好跟著你哥讀書,多大的姑娘家了,一點姑娘樣子都沒有。”
辰星撇嘴道:“大哥你這語氣跟我娘一模一樣,你不也不念書麼,可如今都要做將軍了。家裏有哥哥和姐姐一對才子才女不就夠了麼?”
我無奈,辰星這張嘴,任大哥如何也是說不過的。
“辰星,不許胡說。大哥讀的是兵法謀略,哪裏不念書了。”
“就是。”大哥放了辰星的發辮,清咳了一聲,轉過一張微紅的臉對我說,“月兒,你看這梨花開得多好,你為我釀一壇酒吧,釀好了,就埋在這梨樹下,等我回來就可以痛飲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