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夕顏應該是麻痹了神經吧?
這麼想就都可以理解了。
為什麼傷口不會疼呢,是因為夕顏把周圍的神經都麻痹了。
但是,為什麼不會像被沒經過處理的“夕顏劃傷”那樣神經癱瘓呢?
也許是像他們說的那樣,經過烘烤的夕顏毒性變小了,所以,即使傷口被麻痹也不會出現神經元器質性病變。
這種東西可以致幻、也可以麻痹神經,最主要的是,姚旭他們也是把它用作麻醉劑的。
一種莫名的熟悉席卷而來——怎麼感覺那麼像是罌粟呢?
難不成夕顏和罌粟是近親?
姚訚已經自己把自己的手包紮好了。
他從旁邊的樹枝堆裏拿出來兩根差不多長樹枝,他把那兩個樹枝夾在食指和拇指之間,用中指和無名指托住它們。
他用那兩根巨大的筷子夾起夕顏丟進火堆裏,那種好聞的氣味又濃烈了些。
夕顏紛紛萎縮成淺綠色的幹花。
也許是因為樹枝不耐燒的原因,柴火用的很快,不一會兒就燒去了一大半。
“我再去撿些柴火。”我說,在周圍的又揀了些樹枝。
我回來的時候,姚訚已經不撥著火堆玩兒了,他正在收拾瓶瓶罐罐。
他的身影骨架很寬,雖然現在還瘦瘦的,但卻看得出,以後肯定體格健碩,畢竟還小——他才隻有十六歲,整個兒都沒張開。
說起來,姚訚這個名字好像聽說過。
我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來了。
他是和張巡許遠雷萬春南霽雲等人在睢陽保衛戰中陣亡的三十六將之一,城父令姚訚。
睢陽保衛戰是安史之亂中的重要戰役之一,也是最悲壯的戰役——沒有之一。
而且,這算是中國有記載以來最早的吃人事件。
當時,張巡等人被困城內,沒有糧草補給和援軍的情況下,愣是堅持了十個月。
睢陽乃是江淮屏障,一旦失手,敵軍必將將長驅直入;正是由於考慮到這個,張巡與睢陽太守許遠、城父令姚訚等數千人,在內無糧草、外無援兵的情況下死守睢陽、對抗敵方十三萬叛軍;士兵基本上是以一當十、以一當二十。
雙方前後交戰四百餘次,張巡愣是用僅有的幾千人讓十三萬叛軍損失慘重。
正是由於張巡等數千名將士的死守,有效阻遏了叛軍南犯之勢,保護了江淮地區、保障了唐朝東南的安全。
但……最終還是被破了城,全城將士拒不投降,全部被殺;敵方總指揮尹子奇對張巡敬佩不已,雖然惜才,還是忍痛殺了他。
張巡這個人絕對稱得上是有勇有謀,智商沒問題,開元末年高中進士。
謀略沒問題,一路彈盡糧絕,還在沒有援軍、沒有任何供給的情況下死撐了十個月。
雍丘之戰,城內弓箭都射完的時候,他命人紮了上千個草人,趁夜色朦朧之時,吊到睢陽城下,引來敵軍潮水般的箭雨,因此得箭數十萬支,敵軍大呼上當。
第二天日,又命令敢死隊員五百人在晚上吊出城外,敵軍以為又是草人,不加防範,結果五百壯士大破敵營。
據說,羅貫中正是參考這個事件,編出了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
但是,睢陽保衛戰中,由於沒有糧草,張巡殺掉了自己的小妾(一說是他的妻子),分食給了眾將士。
一個人肯定不夠數千人分食,後麵的日子裏,他們吃掉了城中的老弱婦孺等不具備作戰能力的人……
現世看來……太殘忍了。
但不得不說,張巡的做法是對的;以城中千餘百姓的犧牲,換回了江淮數十萬、數百萬人的免遭塗炭。
如果睢陽失守,大軍長驅直入,江淮必將淪陷。
因為這時候,唐朝軍自顧不暇;長安、洛陽郭子儀與安祿山激戰正酣,朝廷無兵可派。
再加上張巡自己本來就算是援軍。
公元七五六年正月,北方南下的安史叛軍已經打到河南山東一帶,河南商丘、山東菏澤都已經淪陷,但是這甚至還不是敵人的大軍,安史的主力部隊是往西打洛陽、西安的,而這個時候,山東的賈賁和安徽的張巡兩路援軍是在開封杞縣彙合的,開封周圍相繼淪陷、基本算是敵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