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我們寒暄了一會兒,就各自回營帳準備睡覺。
這次回來居然沒見到柳湧那個老混蛋,以前他可是神出鬼沒的、哪兒哪兒都有他。
忽然沒見著,我還有點兒不適應。
說起來,也沒能見到“山頂洞人”往利升,他這兩年好像一直都在軍營裏。
往利大叔一直都是勤勤懇懇、安安靜靜的幹活;最早和姚穎通信的時候,他提到過往利升,說他已經學會了點兒唐普。
但是他生性是一個不愛和人交流的人,也很少說話;對了,他還是沒能找回自己的記憶。
人要是沒有了記憶該多可怕呀。
人存在的意義不就是儲存記憶嗎?
那是我們唯一活過的證明啊,如果連記憶都丟失了的話,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說句不好聽,簡直就是個行屍走肉了。
我歎了口氣,躺在臥鋪上,看著帳篷頂。
其實我的帳篷早就塌了,彭大叔還能記得原本的樣子、複原成這樣,我真的很感動。
剛準備闔眼,忽然想起來燈沒吹;我站起來,正要吹燈,姚訚忽然來了。
他非要拉我玩兒“狼人殺”,他說好久沒有和我切磋技藝了。
沒辦法,隻好和他下了幾局;沒想到他技術那麼好了,下了兩局我的癮被勾起來,我們倆鏖戰了一宿。
天都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他才走。
我躺下就睡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被姚旭拽了起來。
了解完情況之後,我們倆毫無疑問地被他批了一頓。
批完的結果是把我們倆扔在了馬車上繼續睡,他趕車。
我倆睡了一會兒,精神頭回來了一點兒之後,趕忙把他替了過來。
先不說他最近總是打哈欠,單說他年紀大了,趕馬車這麼累的活兒,來的時候我們倆基本沒讓他幹。
隻有拗不過他的時候才允許他趕一會兒。
從隴西軍營到雍州,大概走了五天。
雍州共有二十個縣,我知道的就隻有有高陵——這是李植的家、萬年——韋見素的家和杜陵——這是京兆杜氏本家——三個縣。
我們第一站先去的長安。
這一次,是從長安“正門”進去的。
當初走的時候是從城郊出發走的、並沒有經過正門。
長安城的城門樓特別高大,我仰著頭也看不到“長安“”那兩個字;得使勁仰頭才能看見。
不知道怎麼了,看到城門上“長安”那兩個字的時候,我忽然很想哭。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從城門樓上跳下來;不是想尋死,隻是想親手摸一下“長安”那兩個字。
據說,我家祖上就是陝西人,是不是西安的我不清楚;反正說是安史之亂時,為了避難遷移到山東的。
我總感覺自己是西安的,因此對長安總是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當時掛掉了之後、發現自己來到的地方是長安的時候,我真的小激動了一番。
終於可以生活在夢寐以求的長安了;我要用腳丈量長安的每一寸土地,我要走過杜老師走過的每一條溝渠。
可是現實是,來到之後,天天忙得雞飛狗跳的,生活一地雞毛;好容易安穩下來之後,又一直呆在軍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