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顯然來早了。
整個湖麵上隻有光禿禿的蓮梗兒和幹枯的菖蒲;兩種植被倒是長得很高大。
除了我們這個小船之外,還有其他很多小船都在池上;正是由於這兩種東西的,遮擋反而沒有那麼顯眼。
不知道這麼破敗的湖有什麼好遊的。我心想,看著對麵的花玉玨。
她看著身側,時不時伸手撩起一點兒湖水;裘皮開衫被她脫了下來、放在一邊。
她身上的披帛隨著她撩水的動作而垂進了水裏,她把披帛拽出來,披帛濕漉漉地貼在她胳膊上。
她伸手把披帛裏的水擰掉,失去了水分的披帛依然很潮濕。
她幹脆把它拿了下來、搭在船上,我忽然覺得沒有披帛也很好看。
“把開衫穿上吧,不然一會該感冒了。”我開口,把船槳收進船裏,任憑小船在池麵飄蕩著;我伸手把她的外套拿起來,給她披上。
“多謝。”她原本想要拒絕,手在空中劃了兩圈兒,還是放下了,“其實我自己來就好。”
“我來吧,”我說,把開衫給她套上;她順從的把手伸進袖子裏。
小船在池上飄蕩著,時不時會撞到兩旁的蓮梗兒,隻要輕輕一撥,船就可以繼續往前走了。
租船的時候,租船的店家說,整個池邊的船全都是一家的,最後無論從哪個地方上岸,都可以直接把船還給附近的店家。
這倒是很方便,說起來,這應該屬於最早的船務租賃公司吧。
不知不覺間,船就到了水中央。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旁邊傳來一個童聲童氣的聲音,他在唱詩經,“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詩經原本就是歌詞,隻不過在後世遺失了曲譜。
蒹葭這首詞唱的十分淒婉,滿裏麵都是心悅美人、卻鬱鬱不得的感覺。
關於這首詞還有很兩種爭論,據說這是一首招賢詩;“伊人”並非美人,而是“賢才”。
另一種就是大部分人都認為的——這是一首情詩。
由於所追求的心上人可望而不可即,詩人陷入煩惱;說河水阻隔,是含蓄的隱喻女子避而不見。
其實我更讚同第二種說法。
雖然招賢說聽起來給這首詞增加了更多的內涵,但我更願意這隻是單純的一首戀歌。
原本很多東西並沒有那麼多含義,隻是後世曲解出來的。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花玉玨也低聲唱了出來,“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這兩句是唱得更加淒婉,仿佛有希望,但是心卻跌落到了穀底。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這個時候,響起了一個青年的聲音,“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隨著青年聲音的落下,一條小船出現在了旁邊。
上麵站著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人,他穿著一件破舊的長衫,但是洗得很幹淨。
他的頭發梳成發髻,用一根發帶束在了起來。
那個人看起來有些眼熟,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