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丞相被紀含尹淩冽的眼神瞪得有些後怕,卻有佯裝無事,高亢地怒吼道:“大膽刺客!還不快將你的麵紗揭下!”
紀含尹深知無法逃脫,便隻能坦然地撕下麵紗。仇傲冥還真是有心了,怕自己被老奸巨猾的吳丞相逮個正著,還特意為她戴上假麵,讓她活在易容的麵容下,但此刻她並不畏懼,“刷拉”一聲扯下假麵,露出真容。
她撕下假麵的那一刻,在場的人都沉默了。因為她這張臉簡直與兩年前不幸死去的司馬憐卿的模樣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
“你……你你……你是誰?你是人是鬼?”吳丞相連連後退,將紀含尹包圍其中的侍衛也向後移步,執著刀劍的手不住的顫抖。
吳丞相有些語無倫次,瞪圓了的眼底有些紅腫,不知該說些什麼。全京都最具才情的才女司馬憐卿有誰不知有誰不曉?他儼然,支支吾吾著指向紀含尹,並命令眾侍衛道:“快!快把她拿下!拿下的人重重有賞!”
一場戰火就要點燃,這一次又是一場慘烈的廝殺。紀含尹柳眉上挑,嘴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她連連向後退去,雖麵無表情卻勝過那些不痛不癢的狠話。
紀含尹越是肆無忌憚的笑,便越像是在恐嚇吳丞相一等人。
侍衛們麵麵相覷,個個向後躲,紀含尹不禁暗笑皇宮中侍衛的膽量,不過都是拿著刀劍的強者,丟了刀劍怕是連回擊都難了吧?
吳丞相雖心中膽怯,但他卻不相信鬼信之說,壯著膽子高聲道:“你們還愣著?還不把她給我拿下!我說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
其他侍衛不敢輕舉妄動,唯獨李侍衛站了出來,他俊逸的臉上毫無畏懼,坦蕩的注視著紀含尹的凜冽的目光,甚至有些猖狂的舉起刀想將她劈成兩半。
他太大意了,不過是一個小侍衛還想打敗她嗎?她可是天下第一的親傳弟子,就算是他們這百十來號人一起上,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而此時,紀含尹隻想速戰速決,戀戰對她沒有任何優勢,反而會消耗她大量體力。況且此刻殺了徐律瑄這個狗皇帝才是正道,隻對付這些個小嘍囉未免太低估她紀含尹的實力。
紀含尹從容不迫,她拿起玉笛,放在唇邊輕輕吹出悠揚的旋律。時而低沉,時而歡快,旋律像一隻活潑的精靈正在舞蹈,她眉間惆悵,整個瞳仁變得血紅,像是被鮮血洗刷過一般。
音律隻能迷惑人的心智,但維係不了太久的時間。再見著陣勢,吳丞相像是料定她會來行刺一般,帶著侍衛就來抓人。這隻能印證一點,一是吳丞相有謀反之心,利用西域舞女刺殺徐律瑄一事,以此來彰顯他救主有功,二是他想來看看西域舞女到底有沒有完成刺殺大業。
想必他也不曾料想紀含尹會來攪他的局,將他的計劃全盤打亂。現在去陰差陽錯的將他打的個措手不及。
紀含尹以寡敵眾,她鳳眼微閉,纖長濃密的睫毛輕顫著。整個人一躍而起,旋即在空中轉了幾次身,青絲飄然如落葉般,隨著身子向下墜去。她冷眼瞥了瞥目瞪口呆的眾人,輕笑釋然,俯身向下朝著徐律瑄的龍床刺去,手中的玉笛像一隻鋒利的利劍,不偏不倚的刺向他的心口。
趁著他們被音律迷得神誌不清時,正巧可以動手行刺,但她的音律也隻能維持半柱香的時間。不知怎地,總覺著自己好像中了毒,隻覺渾身酥麻無力,像是要昏昏欲睡一般。然而此時正是關鍵時刻,紀含尹隻能強忍住睡意,瞪著鳳眼將氣力全部注入到玉笛上,再用玉笛將徐律瑄殺死,最後趁亂逃走便可。
心中雖然已計劃好整個過程,但紀含尹仍感覺握著玉笛的手有些吃力,甚至可以感受到體內的真氣在紊亂的流動著,像是不受控製一般,她的手竟開始抽搐。
紀含尹略顯無助,她光潔的額頭上溢出豆大的汗珠,貝齒狠狠地咬著唇瓣,甚至咬出了血來。
血腥味伴著紀含尹手臂傳遍全身的疼痛蔓延至心肺,執著長劍的手直直的向徐律瑄刺去。正當千鈞一發之際,她卻有一絲心軟。料想到就算是將徐律瑄的性命痛快了結,她還是將吳丞相的事情破壞了,到時候自然也逃不出去。
再者,這深宮重重,就算是仇傲冥及時趕到也未必能抵得過侍衛大軍的偷襲。吳丞相謀朝篡位的心思密謀了很久,若是直接殺了徐律瑄豈不是為吳丞相做了嫁衣,替她完成了刺殺大計?
紀含尹猶豫再三,她還是不忍心動手了結了徐律瑄。並不是因為她膽怯懦弱,也並非她武功不高,實力不足。折中選擇,她隻有放棄行刺徐律瑄,眼下這個機會,並不是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