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城,豔陽高照,春光正好,但大街上的行人極少,縱有幾人走過,亦是來去匆匆。
一座重樓疊宇的大將軍府前,燕子陽凝視著高懸的匾額,棱角分明的麵容一陣悵惘,猶豫片刻,才舉步上前,向門前守衛道:“通報一聲,玉峰山的燕子陽應約而來!”
守衛一聲驚歎,一邊讓進門,一邊飛跑進去稟道:“燕公子來啦,燕公子來啦,那個嗜血惡魔,終於有人治啦……”
麵目英挺的大將軍柳君碧滿臉歡笑把燕子陽迎進去時,方才落座,便有極清秀的侍女端了茶盞來奉茶。
燕子陽有些苦澀道:“柳將軍,你府裏的侍女,也是一個比一個漂亮哦。”
柳君碧尷尬一笑,道:“哪一個能與阿嬌比呢。”
阿嬌,正是和燕子陽一起投在玉峰山陶真人門下,與燕子陽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師妹。
玉峰山的天很藍,雲很白,山很青,水很綠,古木參天,異花炫爛。美麗的小阿嬌天真嬌憨,甚得師父和師兄的疼愛,常常無憂無慮地在山間玩耍。
最淘氣的一次,阿嬌追一隻白猿追過了頭,不顧前麵是斷崖,一腳便踩下去,把燕子陽嚇得三魂掉了二魄,飛身下去,用他尚未練成的神功,硬將自己化為一朵白蓮,將阿嬌托了上來。
上得崖來,燕子陽氣血不寧,正要責備她幾句,那阿嬌已拍著自己的胸,將頭埋到他的懷裏,後怕卻歡喜地呢喃著:“幸好我有師兄!”
燕子陽年輕的心驀地被什麼燙了一下,幾乎要燃燒起來。他垂頭看著阿嬌,忽然發現自己再也說不出半句責備的話。
春天,玉峰山上盛開著一種叫蔥蓮的小花,那柔白嬌嫩的花瓣,那亭亭玉立的細葉,盈盈在風中晃動。阿嬌摘了一朵,插在鬢上,莞爾問道:“我戴這花,美麼?”
燕子陽道了聲:“美!”心已如風中的蔥蓮般搖曳起來。
阿嬌開心地用她的左手五指,扣著師兄的右手五指,在山上奔跑著,采摘了更多的蔥蓮。
第二天阿嬌醒來時,窗前一排美麗的青瓷花盆裏,蔥蓮搖曳,嬌媚地輕舞著。
阿嬌赤著雙足跑到窗口,一對驚喜的剪水雙瞳,正對上燕子陽的深深黑眸。四目相對時,燕子陽在那春風的微醺中,已然沉醉。
燕子陽以為自己一世,便會這般和阿嬌過下去,快樂無憂地在山間生活著,直到老了,自己的右手,還是緊扣著阿嬌的左手。
陶真人收到一封信。
寫信的人,便是柳君碧。他是駐守臨安的將軍,與在臨安附近落腳的魔教對峙,大敗虧輸,隻得求救於道法名揚天下的陶真人。陶真人即命嫡傳弟子燕子陽和阿嬌同去相助。
數日後,燕子陽和阿嬌見到了柳君碧。那麵容俊逸,風采奪目的年輕將軍,透出屢敗屢戰的不屈和無奈,有些悲涼地看著這對天仙般的修道劍客,著一身潔白的布衣長袍,十指緊扣,相攜而來。
阿嬌看到柳君碧緊皺的眉,憔悴的臉時,她的左手不由鬆開了燕子陽的右手,怔怔看著眼前的男子,眼波依舊如水,流溢的,卻是憐惜和悵惘。
然後,對著迎出來的這名男子,平生第一次,比自己師兄先行開口說話:“你放心,我和師兄,會幫你。”
燕子陽亦笑,和師妹說著同樣的話,心裏卻開始不安,不得不用上更多的笑容,去掩飾內心的不安。
第二日,柳君碧打點精神,為二位道法傳人接風。
柳君碧舉止雍容,蘊愁帶笑,偏偏說不出的魅惑;阿嬌顧盼揮灑,清澈純淨的眼睛,如春水般流動,有著迷醉似的風情。燕子陽隻是默默飲酒,而酒的味道,居然有幾分苦澀。
第三日,燕子陽與阿嬌找到了風神俊朗如仙的天邪魔君。兩名劍客衝在將官前麵,用玉峰山的無上道法,對上了天邪魔君怒瀑般卷來的黑雲。黑雲中有無數種飛蝗,蜈蚣,毒蛇,螞蟻和不知名的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