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肥頭大耳的矮胖男人,說起話來語氣卻是陰沉至極,隻見他隨手捋了捋頭頂上寥寥無幾的稀疏毛發,又陰測測地笑著說道:“要不是院長大人之前有過交代,讓我們不要找你的麻煩,劉助理又跟著安婷那丫頭合夥護著你,哼哼,老子早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矮胖男人周圍的一幫大漢也跟著爆發出一陣陣猥瑣的笑聲,有的甚至開始用手掏弄胯下,那十幾雙眼睛更是肆無忌憚地在少女身上掃來掃去,就像是要把她看透似的。
隻是,少女對自己眼下的處境似乎完全沒有自覺。
一陣微涼的夜風吹過,將少女黑色的長發輕輕揚起。她順勢側過臉來,目光終於落到了那燈籠頭似的男子身上。
一瞬間,也不知為何,剛剛還甚是囂張的“燈籠頭”,竟忽然間感覺自己的心律變得有些不正常起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行走在暗處的人,突然間嗅到了野獸的氣息,身體會不由自主地發出本能的戰栗。
“你!……”
燈籠頭男子的臉因為緊張而充血,紫脹得像個茄子一般,凶狠的眼神中卻倏然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
“田主任,”
少女緩緩開口,聲音仿佛春夜的風鈴,扣人心弦。
隻是,周圍的人群卻沒有因此而陶醉,取而代之的卻是如臨大敵般的寂靜。
“恐怕,你一直都搞錯了一件事呢。”女孩兒的聲音仿佛透著某種魔力,看似輕柔卻又極具穿透力,字字敲擊在眾人的心中。
“什麼……什麼事?”燈籠頭男子感覺舌頭如同在酒裏泡過似的,無論怎麼都伸不直,竟連一句話都說不齊整。
這小妞果然有古怪!
他忽然不自覺地開始回憶起,院長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那些語焉不詳的告誡,以及曾一度為他所不屑的傳言。可如今想來,卻不由得讓他滲出一身的冷汗。
女孩兒的聲音再度響起,飄渺空靈,卻沒有一絲的溫度:
“院長不讓你們打我的主意,劉助理看似也護著我,你當他們是為了什麼?”
她這一問,竟讓天台上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大家似乎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最後都齊刷刷將目光轉向那個頭似燈籠的男人,仿佛要在他的身上找到答案一般。
這個方才被那女孩兒喚過一聲“田主任”的男人,名叫田新宇,乃是楓海市精神衛生中心重症監護科的科主任。
這個科裏的醫務人員,與其說是大夫,倒不如說更像是打手。這些彪形大漢的任務隻有一個,就是通過暴力,讓那些“瘋子們”安靜下來,乖乖聽話。
而“田主任”,便是這群凶漢的頭頭,病患們都暗地裏叫他“黑燈籠”。“燈籠”是形容他的腦袋形狀,而加上一個“黑”字,是因為他的心黑手狠。
少女的問題,讓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黑燈籠”的臉上,這讓他頓時有些難以招架,麵皮“唰”地一紅,“黑燈籠”險些就變成了“紅燈籠”。
“******!都看著老子幹什麼?還不趕緊把那個小妞給我拿下?!”
田主任這一嗓子,頓時讓大家醒悟過來,原來今天的任務是抓人,而不是探討院內的人際關係。
旋即便有三五個大漢,呼嘯著向那少女撲去。每一名大漢都有一米八幾的身高,膀大腰圓,腕如碗口,和那少女比起來,如同虎豹對羊羔,在旁人看來,結果自然是毫無懸念的。
這女孩怎敵得過如此一群“牲口”?
“黑燈籠”看到自己的剛才那一“發威”,果然收獲奇效,心中正要沾沾自喜,卻不由地被接下來的一幕震懾地僵住了表情。
眼見那三五個大漢,如同餓虎撲食一般地撲向那少女,結果,隻是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又一個個像皮球一般按原軌跡飛了回來。任誰看了這樣詭異的畫麵,心中都難免要打個突。
“怎麼回事?都給我上!”田主任雖然心中震顫,但其本身頗有地痞流氓不信邪的良好素質,擺開了架勢,掄圓了胳膊就要親自操刀上陣。
可就在這時,大樓忽然一震。
所有人都不由得身形一滯,臉上紛紛露出迷茫無措的表情。而田主任反應最快,第一時間向少女的方向望去。
而這一望不要緊,卻讓田主任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這“黑燈籠”險些就變成了“白燈籠”。
隻是輕描淡寫地一揮手,天台邊的鐵圍欄便已被那少女一掌擊出一道彎來,那弧線甚是誇張,就好像天台上憑空多出去一個半圓形的陽台,隻是那“陽台”空有圍欄,卻沒有台麵。
“憑你們,也想抓我回去?”
少女冷笑一聲,隨後轉身一步跨出,剛好踩在那沒有台麵的“陽台”上,便“嗖”地一聲消失在眾人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