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比賽也贏得太草率了,蘇宓對文玉梅輕易言敗而搖頭,這贏得不怎麼痛快啊!她沒再看文玉梅,對方現在似乎有心事,還是別多問,免得自己也煩惱了。
不過另一個人她可不會放過,蘇宓這樣想著,神情顯得靈頑活潑,陽光透過吊掛楣子上的鏤空花紋打在她的側身,即便今日的她不著白袍,不披長發,也同樣的瀟灑飄逸,俊如少年。
華韻郡主心思微動,精心修整過的長眉一顰,沒有理會吳秀珍的撒嬌抵賴,而是對蘇宓說道,“蘇小姐看待事情上要高出我們姐妹一輩,從小小的花朵能延伸到識人的智慧上,你可研讀過兵法?”
“我一個女子又不從軍,何須讀那兵書,不過對著作兵書的先賢有所聽聞。”蘇宓謙遜地回道。
華韻鼻間呼出一氣,看來是自己多慮了,秀臉又浮現明麗的笑容,幹脆又果斷地將吳秀珍送給了蘇宓。
清心榭支出去的丫頭很快便讓幾個家丁抬來了一條木舟,棕褐色的桐木躺在激流不止的湖麵上,依舊沉厚冷定,讓人不必擔憂翻船的危險。
“縣主娘娘~我們又在一起了。”蘇宓利落地跳上船板,轉身便調侃著鬱悒的吳秀珍,這縣主還是放不下自己的麵子,紮在岸邊死不願意。
郡主看她那麼拖拉,再此端起架子,“秀珍,你還杵著做什麼?想要本郡主與你十八相送麼?”
“這都怪不予那個笨丫頭!”吳秀珍直喊冤枉,雙手死命抓騰著虛空。
“與婢子計較不是失了我們的身份,況且遊戲前沒有規定出了差錯就可以逃避懲罰。假如姐妹們日後都學今天的你,還怎麼玩下去。”郡主娘娘已經瞪圓了眼睛,吳秀珍也不敢惹惱了她,隻能期期艾艾地踏上了木船。
天下那有這樣的道理,婢子做錯事,主子就要倒黴,吳秀珍肚子存了一口怨氣,握在手裏的木漿快些被捏折,最後賭咒發誓道,“回去我就賣了她!”
蘇宓撥了下凝香的腦袋毛,“聽到沒有,現在的世道不景氣,主子都要轉賣丫鬟,像我這樣善良寬厚,平易近人的主子打兩隻燈籠都找不到了。”
凝香聽她自誇,拉下眼皮取笑道,“姑娘你要變老了麽?居然學起了王婆。”
“我老了,你也差不多結婚生子了。”蘇宓胸脯微顫,悶聲長笑。
凝香被戲謔得紅了臉,拿著頭上的總角頂著蘇宓的小腹,“討厭啦~羞羞。”
吳秀珍被這對主仆氣得吐血,眼皮子抽筋似地上下打架,一個重力下去,一個浪頭打得她濕了一頭一臉,頭上的鑲金玉蝴蝶簪子墜到了腦後枕,蘇宓接住逃到懷裏的凝香,閉眼躲開水花,低雅的笑聲中殘存著少年的清朗,乍如霧中荷香,幽然不絕。
“唰”,觀雨亭兩旁的風車似舞娘般妖嬈舞蹈著,那清透的水袖在空中變幻莫測,忽而俯衝雲霄,忽而婉轉低回,不時飛灑著翡翠色的淚珠,情態千變萬化,舞姿輕靈動人,譜著一曲流年長歌。
站在岸邊的大家對著綺麗的美景一時抽不回心思,這時華韻輕移到文玉梅身邊,若有似無地笑道,“妹妹為人謙讓,但有些時候你這樣放棄,對挑戰你的人來收並不是好事。”
文玉梅神色一愣,眼梢不由自主地下垂,掩住了那雙不沾染任何煙塵氣的眸子,無語的憂悶,不知在抉擇什麼。
木舟越是接近觀雨亭,阻力便越大,為難死了嬌生慣養的吳秀珍,才停歇片刻,木舟便順著水勢朝著岸上衝去。
蘇宓卷起裙子,撩著湖水,隨口哼哼著,“劃啊劃~劃啊劃~劃到外婆橋~凝香,後麵怎麼唱?”
凝香隨叫隨唱道,“因我人還小,外婆怕我搖太久,吃不消,便找來棉花給墊上。”
這兩隻番鴨唱歌難聽死了,吳秀珍呸了一聲:“你們這兩個死人,沒看舟在後退麼?起來動一下,不然我不幹了。”
木舟忽然歡動了起來,正坐在舟板上的凝香一個倒踵,摔得四腳朝天,她木然了一會兒,星眸迅速地迷蒙了起來,這個豬頭縣主!恨火燒上三重天,小凝香立馬收起要哭的勢頭,奮不顧身地爬起身來,欲要讓幸災樂禍的吳秀珍樂極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