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老太太抖著手指著蕭芷素,大口喘著氣,氣息不順,“拉下去,給我拉下去!好,既然是個硬骨頭,她要擔著就全都讓她擔著!打完了就把她拉到祠堂,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給我回來!”
“老夫人息怒,這三十個板子下來,九姑娘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張嬤嬤往日待蕭芷素有些好印象,此時一聽她一人受著三個大丫鬟的板子,也立馬求情。
隻是老太太這次鐵了心要給蕭芷素一個教訓,板著臉拂掉張嬤嬤拽著衣擺的手,淡淡道,“嬤嬤,你的好意還要有人肯領才是。”
“老奴哪是這個意思,不過九姑娘本就體弱,老奴隻是擔心。”張嬤嬤低聲道,她知道老太太這是覺得自己為九姑娘求情逾矩了。
“三十板子自然受不住,若是有個不測,老婆子也沒法兒跟陳安侯交代!蕭楚,把九姑娘拉下去領十個板子,然後送到祠堂跪著,不認錯不準起來!要是誰敢去看她給她送吃送喝的,就一塊兒給我去跪著!”
蕭楚看了眼老太太,卻見老太太在張嬤嬤地攙扶下出了正廳,自始至終不曾看蕭芷素一眼。
薛詩嫆也拉著蕭芷妍離開,臨走前她蹲下身,看著低首不語的蕭芷素,歎道,“素素,你這又是何必?與你祖母頂嘴,氣壞了她,可是大不孝啊!”
“這不正是你們想看到的嗎?”蕭芷素忽然抬首,漆黑死寂的眸色,一雙杏眼攢著清冷。
這樣的目光竟讓薛詩嫆心裏一驚,不過她畢竟是後宅裏摸爬滾打幾十年的人,怔愣須臾後笑著細語,“你這是什麼話?你雖不是姨娘親生,但姨娘卻一直待你如妍兒一般,視為親骨肉,怎麼會想著你不好呢?”
蕭芷素的身子微微前傾,與薛詩嫆交錯。偏首,唇畔在她耳邊呢語,“是啊,姨娘待我如親骨肉,但是我想請問姨娘一句,我親娘是怎麼死的?”
薛詩嫆身子一顫,麵色蒼白,偏首看著蕭芷素,驀地勾起一絲笑意,“姐姐去世的時候素素還小,她是得了重病死的,難道你忘了?”
“是嗎?”
“自然。”薛詩嫆笑著站起身,道,“好了,姨娘先回去,你好好反思。明兒姨娘會給你向你祖母求情,畢竟你是她的孫女兒,心尖上的肉,不會氣太久的,放心吧!”
染了殷紅鳳仙花汁的指甲襯得十指白皙如青蔥,拍在蕭芷素的肩膀上時卻微微使力,冷笑一聲後拉著蕭芷妍離開。
人散盡後,林嬤嬤灼華等人想要進正廳來看蕭芷素卻都被蕭楚攔在了外頭。
“蕭總管,我們女郎體弱,煩請您多照顧些,大夫人那兒會記著的。”灼華曾是大夫人身邊的人,因而說話總有幾分重量。
蕭楚笑笑,畢竟是在府裏呆了十多年的老人,既不答應也不回絕。
蕭芷素隻是安然地垂首跪著,青絲還未幹,垂在麵頰兩邊,遮住了表情。心卻愈發寒涼,這就是她的血肉骨親,卻未曾有人注意到她濕透的發,無人關懷一句,隻是覺得她壞了規矩,亂了家紀。反倒是下人,為她求情兩句,關懷兩聲。
而薛詩嫆母女,今日步步緊逼,自己前世今生加在一起自己所吃的暗虧實在太多,她不能一味忍讓,一味逃避,若是不給他們一點警告,隻怕還真當自己是任人揉圓搓扁的軟柿子。
而薛詩嫆的反應,是否也是一種默認?
“九姑娘,隨老奴去南苑領板子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