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鳳儀宮被大火侵蝕。
當怨憤離去的軒轅青雲從京郊趕來,大火已經整整燒了一夜,而那被天啟百姓認為是史上最聰明的皇後慕星月,連著她曾經的賢明大度歸於塵土。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三個人緩緩醒來,宿命糾葛才剛剛開始。
是夢,還是事實?
慕星月緩緩睜開眼睛,還覺身上有烈火焚燒之痛,環顧四周,認出這裏是佛堂之後的小屋,她娘傅氏專門用來囚禁她娛親的地方,伸手一看,莫不是十四歲那次,她因不小心打碎了爹買給娘的玉鐲,娘三天沒給飯吃,她餓暈過去?
“小姐,你沒事吧!這是劉媽偷給你準備的早飯,你快點吃!”是了,那次也是慕戀偷偷送吃的來,讓她打心裏決定要將慕戀作為親姐妹看待的。
從門縫裏再次看到慕戀這張熟悉的小臉,看到她並沒有多用心偽裝出來的關心,慕星月微微一笑,是了,慕戀從來便是她的親姐妹。
十三歲那年,爹無緣無故帶回來一個隻小她一歲的少女,全府上下流言不斷都說她是爹爹私生女,嫡母曾經暗地裏還將人賣到妓院。
隻是後來娘親為了邀寵,強行將少女贖回來留在了梨花院,爹爹誇讚娘親心善,特意讓娘親給這個少女賜名,娘親在爹爹懷裏不甚嬌羞,便讓這少女姓了慕姓,賜名一個戀字,寓意她會永遠戀慕著爹爹,最後還指派她到自己身邊做了隻領銀錢不辦事的大丫鬟,吃穿用度簡直比她這個親生女兒還講究。
“謝謝你,慕戀!”慕星月接過飯菜,一陣狼吞虎咽,鬥轉間再想想剛才真實的一切,慕星月確定那不是夢,是她確確實實重生了,重生在一切都還沒發生的時間,因為她十五歲前習慣用左手,那次受傷之後,她才學會用右手,而剛才她下意識地用右手接碗,拿筷子,扒飯,所有動作一氣嗬成。
“慕戀,你恨主母嗎?”畢竟,沒有主母當初的賤賣便沒有如今這般陰沉狠毒的少女吧,更沒有以後借著他的恨意,滅了相府滿門的賢貴妃,或者世事難料也說不定,慕星月回想著麵前這個少女單純善良的時候。
“小姐,你說什麼話,慕戀能有今日,全是主母手下留情,也多虧傅姨娘仗義出手,慕戀這一輩子都感激主母和姨娘!”
慕星月低頭用力咬下專門給下人吃的酸蘿卜,那你為什麼還要低著頭說的如此艱難,如此咬牙切齒義憤難平,若沒見過你張狂,如何也不會看清你心若蛇蠍。
“我也隨口說說,娘親說過什麼時候會放我出去?”如果時間沒錯,再過五日,就是嫡姐慕傾城十六歲生辰,那人也會來替她祝壽,而她對他一見傾心。
“小姐,姨娘她,她出門禮佛了,不過再過五日便是大小姐的生辰,姨娘她,她——一定會回來的——”慕戀吞吞吐吐道,一邊仔細注視著慕星月,傅姨娘為了巴結嫡母,替嫡母住進廟裏為大小姐祈福去了,這是府裏人人皆知的事。
“還要五日,娘親不給我吃喝,這是要餓死我嗎?”慕星月臉上帶著恨意,咬牙道。心裏隱隱歎息,她的母親一向便是如此了,放著親生女兒不聞不問,就會討父親嫡母嫡姐,以至於五日之後當筋疲力盡的她逃出小屋遇上親自喂食她的軒轅青雲,感動讓她將終身信服賣給他還一飯之恩。
“她怎麼這麼狠心,她還是我親娘嗎?”
聽著慕星月喋喋不休的抱怨,慕戀轉身之後粲然一笑,這府裏,每一個人她都不會放過,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些肮髒的手在自己身上蠕動的惡心感。
看著慕戀離去慕星月趕忙起身,因為她知道這是慕戀唯一一次送飯,而這之後的五天,她滴水未進,而她被軒轅青雲救醒之後的幾個月後,她才得知因為送飯慕戀被嫡姐傾城杖責,半年裏臥床不起,她必須從這裏出去,不然或者不用等五日她就會殞命,因為這諾大相府想要她性命的人比比皆是。
京郊大營,一片肅穆,寂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音,因為當朝太子軒轅無極三日前不慎從馬上摔下,重傷頭部至今還昏迷不醒,太醫院全部太醫待命與此。
“太子殿下,你要去哪裏,你頭上有傷現在決不能動!”眼見著重傷昏迷三天的太子突然坐起,太醫院首常白驚喜的同時立刻上前,卻被一道犀利眼神阻止。
“恭喜太子殿下!”
其他人,見著起身的軒轅無極,立刻下跪。
“太子殿下玉體康健,是我天啟朝之福,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眾人匍匐叩拜之中,軒轅無極推開帳門,望著那山巔冉冉升起的朝陽,迎上那焰火般灼目的紅光,薄唇微微牽起一個弧度,黑曜石般的眼中一片寒光殺戮。
他,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