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賀似懂非懂的看了看母親,點點頭。
王妃扭動著楊柳腰走到丈夫身旁,“王爺,妾身私自做主把影兒住所安排在賀兒的梅苑。兩個孩子年齡相仿熱熱鬧鬧,影兒也會容易適應王府的生活。”
“如此甚好。”昌邑王看著跟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妻子,他好像越來越看不透她,是她轉變性情了麼,府裏其他的侍妾無緣無故流產,侍寢所生的孩子還在繈褓就暴死是怎麼回事?這不得不提防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更何況當年,她做的事情曆曆在目,如若不是這個女人從中作梗,自己同阿宛怎麼會到死不複相見?太多的疑問讓他不能對這個女人敞開心扉,何談信任。
“能為王爺分心是妾身應盡的本分。”
梅苑分為東西院,劉賀在東,劉影在西,丫鬟婆子都是同劉賀的相當。
劉賀跟劉影打了幾次照麵,劉影卻隻是禮節性的浮浮身子算是打過招呼,卻從來開口喊過一聲哥哥。
一日師傅前來教授劉賀課程,是複讀史記,師傅搖頭晃腦看的他都困了,他出了神眼神不自覺瞥向窗戶外,梅樹下小小的身影正在發呆,隨行的丫鬟就站在不遠處打著哈欠,要是自己早就一腳踢在奴才的腿上,可是他好像渾然未覺。
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趁老師轉身沉浸在書海之際偷偷爬向窗戶,待老師轉過身來,劉賀早已跳下窗戶跑出三四米開外。
“小公子,小公子。”師傅連喊幾聲,隻得作罷歎氣搖頭,這個祖宗,今天又白來了。
“妹妹,快走。”劉賀不由小人反應過來已拉著她一味跑出了梅苑。他犯錯,父親母親都會責罰他,但是,有妹妹在,他知道自己一定沒事。
直到跑到湖邊假山處甩掉了下人,他才停下來,靠在假山上大喘粗氣,回頭看著劉影。劉影卻並未如他那般模樣,隻是定定的站在他的身後,奇怪地看著他。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麼?”劉賀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瞧,伸出手來胡亂在臉上擦了擦。
劉影先是搖頭,然後又點頭。
劉賀更是不明白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呢,探了身子往湖裏的倒影看去,活生生的大花貓臉。看了看手上,原來是不小心蹭上的墨水。當著比自己小的人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臉頰浮上微紅。
劉影卻並沒有笑,隻是拿了帕子遞給他。
她的帕子是淡淡的藍色,繡著幾枝素色的荷,右下角還有個淺淺的影字。想必是對她極好的人替她秀的,手帕已不是嶄新,應該是用了許久。
胡亂擦了兩下,還是不行,劉影幹脆拿過帕子一下下替他擦拭,一條手帕髒了,劉影才停下動作,劉賀拿過帕子自己又胡亂擦,趁她不注意將帕子放在懷裏。
“已經沒有了。”她小聲道。
“妹妹,咱們回去吧,下人們該著急了。”
兩個人複拉起手蹦蹦跳跳離開。知道兩個人走遠,隱在假山後麵的人才現身,三轉兩轉,消失在假山處。劉賀眼角撇到那個消失的身影,眼裏露出一絲精光,母親說的果然沒錯。
消失的身影出現在昌邑王的書房內,書架上的花瓶輕輕轉動,眼前便有一扇門呈現,身影閃身進到密室裏。
“回主子的話,小公子並未對翁主做出任何過分的事情。”
黑暗中有人問,“還有呢?”
跪在地上的人遲疑了瞬間,“翁主好像對小公子很親切。”
“好,你下去吧。”
待人退下之後,昌邑王方走到亮光處,繞道屏風後麵,略有所思的望著牆上的畫,畫中的女子在湖畔回眸微笑,睹物思故人。阿宛,當年我回來晚了與你錯過,過了大半輩子,終於得了你的消息卻還是晚了一步,還好,你留下了女兒,雖然不是我與你的孩子,但終是留著你的血,我定會好好補償,以慰你在天之靈。
“小公子,很晚了,早些休息吧。”丫鬟關心道。
“你先下去吧,我再看一會兒書。”今日他聽從了母親的話帶著那個所謂的妹妹玩兒,結果父親對那個妹妹真的不是一般的關心呢,居然派人跟蹤他。如今,他是母親的依靠,唯有靠自己才能在將來贏得一席之地。想起母親期望的目光,劉賀堅定地想:今日落下一堂課,一定要補回來。
有詩說,憶秦娥“昌邑懷古”讚日:煙雨歇,漠漠故城雄關堞.雄關堞,殘陽晚照,漢家陵闕.楚漢交兵流碧血,酈商衝鋒泣壯烈,泣壯烈,彭王略地,千古英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