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沒有跟她在一起,或者,今天你便不會落得這樣的結局……”劉胥的話一出,劉弗陵陡然噴出一口鮮血,他以為廣陵王是為了皇位,卻不想,是為了阿影。
隻是,他突然很慶幸,慶幸讓時林帶著阿影早早的逃離,不然,阿影必然逃不掉被廣陵王抓住的噩運。
他突然笑起來,嘴角的鮮血像極了綻放的紅蓮,詭異而嬌豔。
“你笑什麼?”劉胥氣極敗壞。
“阿影愛的從來隻有我,你即便如此做了,也隻能讓她更恨你罷了,哈哈哈哈哈……”劉弗陵仰天長笑,無力感逐漸漫延至全身四處。
笑聲漸弱,耳邊,驀然浮起那清脆悅耳的歌聲。
我思斷腸,伊人不臧。棄我遠去,抑鬱難當。我心相屬,日久月長。與卿相依,地老天荒。綠袖招兮,我心歡朗。綠袖漂兮,我心癡狂。綠袖搖兮,我心流光。綠袖永兮,非我新娘。我即相偎,柔荑纖香。我自相許,舍身何妨。欲求永年,此生歸償。
他轉過彎彎繞繞,滄浪河邊,出現一個正在使勁擦汗的女子,她的臉,被擦得通紅。
他覺得,他們的相遇似是命定。
她說,這是情人之情互訴衷腸的曲子。
他還隱約記得,他說起日久月長;與卿相依,地老天荒時羞紅的臉。
力氣漸漸抽離,他閉上眼,帶著鮮血的嘴角始終保留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就似初見她時,不曾設防般單純至極的笑。
劉胥猛然抽出光可鑒人的寶劍,劉弗陵身子終於不受支撐的軟倒在地。
旁邊的霍光神色陰翳。
“你去找玉璽,呆會我們在殿外彙合。”劉胥突然出聲提醒。
“是是是,現在劉弗陵已死,他現在當務之急便是找出玉璽,穩定局勢。”霍光喜不自勝的出了殿。
而劉胥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
“她,到底在哪裏?不是說相愛嗎?為何她沒有陪在他身邊?”
難道是……
“劉弗陵,你卑鄙。”劉胥氣極敗壞的拋下這句話後便匆匆離去。
此時已經淩晨,接近天亮之前的黎明是最為黑暗的時刻。
長安城外終於響起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劉賀風塵仆仆的帶著十萬兵馬進城,心裏卻忐忑非常。
但願,但願不要有事。
他心裏非常不安。
這長安城太過安靜,以致於他心緒不寧。
果真,到得宮門前,宮門大開,裏麵,屍橫遍地。
“快,快去護駕。”劉賀臉色大變,神色間也多了狠戾。
一幹人馬聽得昌邑王的命令,瞬間湧入皇城。
大殿上,安安靜靜,沒有任何生氣。
“皇上,皇上……”劉駕心跳加速,在殿內四處尋找,終於在皇位旁邊找到已經氣絕身亡的劉弗陵。
“皇上,臣救駕來遲,臣救駕來遲啊……”說著,劉賀的淚便啪啪啪掉落下來。
“於安,於安你給本王滾出來。”找了一圈,也沒見到於安的屍體,他一直都服侍在皇上身側,現在居然不在。
“昌……昌邑王,奴才在這裏……”從殿後麵傳出一個細微的聲音。
“還不給本王滾出來。”劉賀火冒三丈道。
“奴才該死,奴才沒有保護好皇上,以致皇上遭了那廣陵王的毒手,求王爺賜奴才一死吧。”於安哭著跪倒在劉弗陵的屍體麵前大聲的叩著頭。
“你現在便將來龍去脈給本王說清楚。”劉賀厲聲道。
於安便將一五一十全都說予劉賀聽,劉賀聽後,不禁又傷心難過起來。
於安取了聖旨,交給劉賀,而那道聖旨,正是一道遺召,原來,皇上早就預知到了不妙,所以為了避免朝廷再次陷入血流成河的局麵,死前列了這遺召。
半月後。
劉弗陵墳前。
身著龍袍的劉賀靜靜而立。
“那些亂臣賊子,朕也將他們就地處絕了,你在黃泉路上,想必也能安心了。”劉賀看著懷中的小玉壇神色悲戚。
“她終究還是選擇隨你而去,你寧肯負了她也不願負天下人,你是皇帝,卻也是她的陵哥,如果你知道今日的結局,是否還會那麼一意孤行?”說罷,劉賀打開青色骨灰玉壇,在劉弗陵的墓碑前,輕輕灑下。夕陽已盡,夜風漸起,她的靈魂隨風而逝,融入進這夜色中。
“你來帶她走了,是麼?”望著沉下的暮色,劉賀沙啞的聲音消失在風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