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周幸道:“我娘娘懷小四的時候,都在地裏做活做到生呢。老人家都說,躺著不能動,叫靜養的才嚇人。”
大夫道:“正是這話了!”
謝威哪裏能放心?他本就是獨苗,如今謝家又凋零了,正想多些孩子讓家裏有人氣呢。又有跟周幸感情好,肯定希望一切平安。所謂關心則亂,哪怕是大夫說了不妨事心下也難安。待周幸確診懷孕後,登時忙將起來。一時把房間裏帶尖的物品收了,一時又去街坊家打聽迷信上的各種禁忌。什麼不能吃兔子拉,什麼不能去圍觀別人生娃拉,零零總總,恨不得整理成冊。周幸原本淡定的很,被他這麼一折騰也跟著緊張起來。
這一緊張,就把先前沒有的孕期反應給緊張出來了。吐的那是一個昏天暗地,什麼東西都吃不下,整整瘦了一圈。謝威急的都快哭了,日日騷擾大夫。好一陣西城外的大夫見他就躲。謝威沒法子,大節下的跑回陳留求助去了。
臘月二十八日,過年的節骨眼上,周娘子直接從陳留殺了過來。跟周幸一照麵,暗自鬆了口氣,還好,沒瘦的離譜。
周幸看到她娘,對謝威抽抽嘴角,喂!你玩過了吧!?
周娘子看著周幸狀況比想象的好多了,心情也好起來,隻笑道:“是我們大郎心疼你,非讓我來瞧瞧。我看氣色也好。婦人生孩子,反應千奇百怪。橫豎這個月份孩子也不大長,吐一吐無妨。”
周娘子也算有經驗的人了,又是周幸的親媽。聽到她的說法,燕綏提著的那口氣才放下。她是真不懂這些,年輕的時候在教坊兵荒馬亂的,誰知道正常女人生孩子是什麼過程?謝威一慌,全家都跟著慌。周娘子一臉淡定,燕綏等人也穩定下來。
周幸麼,身體狀況很好的!開著果子鋪,什麼好吃的沒有?早八百輩子不知道餓字怎麼寫了。要不是謝威胡鬧,她也不至於這麼狼狽。如今周娘子衝過來一錘定音,她一放鬆,竟吃的下一些東西了。雖然不如最初,焦慮情緒到底緩解了不少。此時才有心情去感觸一下孩子的存在。
輕輕撫摸著暫時扁平的肚子,裏麵竟然有個小生命,真是太神奇了!
謝威也伸手過來戳戳:“他怎麼不動?”
“她們都說還早呢。”
“她們?”
“周遭的婦人啊?”周幸又問謝威:“我娘回去了?”
謝威不好意思的笑笑:“送回去了,多多買了年貨與她壓驚。”
周幸撲哧一笑:“那必須的,我娘背地裏跟我說,魂都差點被你嚇散了。”
“唉,你不知道你吐的樣子多嚇人。嚇的我都挺後悔,寧願不要孩子。”
“又胡說。”
謝威歎道:“我是挺喜歡孩子的,可看你不舒服又難受。偏你也不見得多愛小孩,我真恨不能替了你去。”
周幸抿嘴一笑,謝威的話甜到了心底。
謝威又摟著周幸道:“以後啊,我們就是熱熱鬧鬧的一家人。有老人、有孩子、跟張三李四王麻子家一樣。我也能跟人抱怨一下家裏的老人任性拉孩子不聽話拉這樣的話。不然眾人在一起,獨我沒話說,憋死了。”
周幸聽的心酸,家裏人多自然繁瑣事情多,然而一家子散的七零八落,那種孤獨煎熬的人難受。自打被趕出家門,眼前這人渴望“正常”的家庭,渴望了很久很久了吧。想到此處,不由摸了摸謝威的額頭:“我們還很年輕,以後還會有很多孩子,很多孫子。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然後把你的東西翻的亂七八糟,你拖著老胳膊老腿在後麵邊追邊罵!”
謝威腦補了一下周幸說的場景,擠眉弄眼的笑起來:“我才不追呢,我隻會喊;來人!請家法!看我不把這混小子打的屁股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