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縷魂魄如同染色體一般,纏繞著、旋轉著,從葫蘆瓶裏飄進了圈子裏,慢慢形成兩個靈體,一個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女人,還有一個是半大的男孩兒。圈子外的那根蠟燭忽明忽暗,在靈體形成的一刹那,火焰變成了綠色的光芒,並且就此穩定住,不再閃爍。
嚴老七的銅錢劍對著那對母子,銅錢劍上的戾氣讓女鬼把兒子護在身後。
通慧過去,壓下嚴老七的劍,帶著和善的微笑:“我們並沒有要傷害你們的意思,否則也不會把你們再放出來,你們不用擔心。”
女鬼這才稍微輕鬆了一點,但是仍然擋在兒子前麵,以防不測。
通慧想和他們輕鬆地談話,但是發現他倆好像始終保持警惕,不禁有些頭疼。她根本不善於交際,不知道如何突破別人的防線。
還是竺公子給解圍的,他見事情發展不順利,端著紅酒杯,優雅地晃到通慧之前:“少操那些沒用的心了,你們回頭自己看看,要是我們想動手,你們逃得過去嘛?”
女鬼想想也是,這才安心下來:“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通慧答道:“其實我們就想知道你們的來龍去脈,好幫助你們。你看你一直在公路上呆著害人也不是個事兒,你兒子畢竟還在人世,你不能再耽誤他了。”
女鬼看了一眼兒子,眼神有點慚愧。
通慧道:“我來給你超度,你轉世之後依舊是普通人家,不會有報應,畢竟那事兒不怪你;你兒子呢,我給他封住陰陽眼,至於能保持到什麼時候,我就不確定了。”
女鬼點點頭,徑直跪下。通慧趕緊擺擺手讓她起來。
之後通慧先給女鬼燒紙超度,送女鬼去往生,又開壇作法,將嚴老七用牛眼淚洗好的柳葉兒、以炁畫上符篆,劍指一戳,便點在了那男孩兒的雙目上,男孩兒抽搐了一會兒,化為一道煙,往一個方向飄走了。通慧知道,這是回去了;以後如果沒有遇見什麼大災,他這一生也不會像其她植物人一樣,看見鬼。
通慧都解決完了,又把何仁放出來。何侶一看見何仁,便激動得想上前抱住,被竺公子突然橫生的手術刀攔住,這才稍微冷靜了點兒,站在手術刀後頭喚著:“哥!”
何仁在公路上遊蕩太久,又一直被吸取元氣,所以有點虛弱,剛開始的時候愣了很久,還是嚴老七給何仁點了煙,他吸食了幾根之後,才有了意識。彼時何侶已經把“哥”叫了幾百遍,幾乎是如同複讀機一般重複,若是配上音樂那是相當地鬼畜。
何仁微微一笑:“阿侶啊… …”
何侶點點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家裏還好嗎?爸媽奶奶還有姐姐都還好吧?”何仁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青元呢?你有去看過她嗎?她怎麼樣?”
何侶一一回答著:“家裏都好,你放心。青元姐一直在家裏養著,她家境不好,又出了這事兒,靠著她媽媽領低保。我們家也時常過去看望,給些補貼什麼的。”
何仁歎口氣。
說實話,那天晚上是他主動要青元出來的,本來青元打算好好讀書,不肯來的,是他死纏爛打,結果出了慘劇。是他害了青元。
通慧不想打斷何氏兄弟相會情深,隻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何仁,之前你在公路上不敢說幕後主使,還說有願望,現在可以說了嗎?”
何仁點點頭:“這個當然。我的願望就是能和青元再見一麵,然後安心地走。至於幕後主使,就是官路上那個披著鬥篷的… …”
何仁還沒說完,圈子外的蠟燭一下子就滅了,其他三麵旗一麵接著一 麵倒下,並且接連發出折斷的聲音。竺公子一下子就察覺到有人來襲,騰空而起,射出無數把手術刀,分別釘在房間的四個角落,鎮住根基;他本人則拿著手術刀站在圈子裏,手中捧著一隻巨大的蠱蟲,不停地吐著綠色的泡泡,保護著何仁那脆弱的靈魂。
通慧以炁畫符,貼在刀上,加強威力。
嚴老七手中的銅錢劍變得和通慧的桃木劍一般大,原本纏在劍柄的紅穗子也變成了紅繩蛇,纏在嚴老七身上,形成守護。嚴老七大吼:“何方妖孽?膽敢來犯我千靈三傑?!”
平果把何侶護在身後,三隻眼開始發出淡藍色的光芒,他的眼睛透過 牆體,看著外麵不停旋過的黑影,忽然出聲:“姐姐小心!”
通慧本來還不怕,她一個蜀山旁門的掌門,得到師父真傳的,她和閩南百越蠱王的聯合陣法,世間能破她陣法的都是大師級別的。隻是在她的符紙被輕鬆燒掉、竺公子的手術刀也顫抖著從牆體退出來,通慧才覺得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