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山顯然和這對老夫妻極是要好,聞聲也哈哈笑道:“你個老東西,有野兔子吃還瞞著我啊,幸虧我嗅到了兔子味,趕緊跑過來,再遲一步我連骨頭都沒得啃咯!”
白發老頭掏出塑料袋,從裏抓起一撮煙絲遞過去,羅德山想接,卻又歎口氣,咳嗽幾聲,擺擺手道:“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戒掉,肺氣腫害死我了,吃不得煙了。”
“拿著吧你,戒什麼煙咯,我都抽了七十年,什麼毛病都冒得,都是你自己小時候不鍛煉,要你學功夫你又不學,底子虧,腎虛,你看我,八十一了,還能挑一百斤擔子!”
是個男人都怕被別人說腎虛,這關乎臉麵,羅德山有點惱了,一把將白發老頭手推開:“不抽,抽個屁抽!”
白發老頭子嗬嗬笑著,也不在意,卻拿著那撮煙絲問霍海和譚大誌:“你們抽不抽?自己種的老旱煙,勁頭足!”
這老旱煙何止勁頭足,而且一口煙就能熏死人,霍海爺爺以前也抽這個,霍爸爸複員回家後就不準爺爺繼續抽老旱煙了,必須抽紙煙,理由是老旱煙焦油含量尼古丁含量太高,沒有經過發酵,對身體傷害很大。霍海見識過爺爺偷偷摸摸抽老旱煙的殺傷力,一鍋煙抽下來,屋子裏別想還能呆著,那臭味嗆味會把你直接熏昏送醫院搶救。
霍海擺手道謝,譚大誌是個煙鬼,倒是不客氣地接過來了,不過他也回敬給白發老頭子一根白沙煙。白發老頭子是個樂天派,接過白沙煙便嗬嗬大笑了:“哎喲,是好煙啊,三四塊錢一包的好煙啊,一根煙就要兩毛錢!我一撮老旱煙換了兩毛錢,賺了,賺了!”
白發老太太沒好氣地罵他一句老不死,趕緊地把廊簷下的凳子擦拭一番,熱情地招呼大家坐,熱情地詢問道:“德山啊,這兩娃是你什麼人啊?很麵生呢!”
“這是鄉裏武裝部長霍大元的獨生小子,這是他的朋友譚大誌,是古浪鄉的。”
白發老太太嘴裏缺了不少牙,笑嗬嗬地打量著他倆,道:“哎喲,武裝部長啊,我見過呢,我家三孫子前年去當兵時,他還和你來過我家搞調查呢,挺好,挺好,嗯,長得真俊,好個小美男子,好個小美男子。”
霍海被老太太的這句“小美男子”誇得有點臉紅,卻也因此對老太太多了三分好感,心說,若我有個這樣的奶奶該多好,那肯定老爺子不會像現在這樣遊手好閑無所事事了。
老太太有點話癆,嘴巴一張就關不住:“這位古浪鄉的小夥子真壯實,成家了嗎?”
譚大誌最怕別人問他有沒有成家,這是他內心的一處傷痛,訕訕地搖搖頭,不說話。沒想老太太馬上來勁了:“啊喲,還沒成家啊,奇了怪了,小夥子,你又高又大,幹活肯定是把好手,怎麼會沒有成家呢?”
羅德山哈哈一笑:“二姐,要麼把你家四毛給他算了?四毛也有二十歲了,老是在外打工,不是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