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幽幽歎息,收回停在她臉頰上方的手,俯首在女子光潔的額頭印下一個眷戀不已的吻,留下一道溫熱的濕痕。深深看一眼,便轉身飄然而去。
空氣中還飄蕩著一絲淡淡清雅的藥草味。
一個矯健的身影在他離去後,在未央宮頂,揭開幾片瓦片,低頭探尋著床上的目標,確定無誤後,又敏捷地轉身飛躍而去,隱沒在靜謐的暗夜中,漸漸與夜色融為一體。
毓林宮,仍是一片燈火通明,一位身著橙紅正妃宮裝的女子正輕輕慵懶地倚靠在舒適華麗的軟塌上,手中握著一本裱裝精美的《天璣民事通政》,正緊緊盯著的書頁卻半晌也不見翻動半分。
一個矯健的身影瞬間閃入毓林宮,女子握著書的雙手輕輕顫抖了一下,眼中漸漸有了焦距,顯得更為淩厲威嚴。
“說。”
黑衣人單膝跪地,抱拳作揖,低頭說道:“正是天權安樂王爺的王妃,天樞上卿大人的千金江紫萱小姐。”
女子抬眸,眼中的淩厲更盛,甚是犀利地看著半跪在她身前的黑衣人,端莊秀麗的鵝蛋臉上,有著不符合這般清純樣貌的成熟與睿智。
“果然?可知陛下是何用意?”
黑衣人愕然,今天的天氣還不錯,但是為什麼他感覺全身冰涼的同時又已是大汗淋漓?
“屬下不敢揣測聖意,但是,看皇上的意思,像是……”
“像是什麼?”女子肅然站起,手中的書隨意往旁邊一扔,準確無誤地落入書案,卻隻是冷冷地看著麵前的黑衣人。
雖已涼透後背,但是黑衣男子仍是不卑不亢地抬起頭,一雙閃亮虎眸深深望入那端莊秀麗的女子的眼中,淡然一笑,竟有著攝人心魂的光華!
“娘娘明知是何結果,又何必由屬下來親自揭露呢?難道娘娘覺得,臣能改變什麼嗎?”
女子冷然的心底微微一顫,眼中摻雜著不名的憤怒。
“你又憑什麼認為本宮會輸?本宮陪了皇上十幾年了,其地位又豈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能撼動的?本宮為什麼要怕!”
“既然不怕,那又為何要派臣去查探?既然不怕,又為何要在皇上的茶裏下”迷情“?既然不怕,又……”
“夠了!本宮不想與你解釋!你亦無權過問本宮的一切!你隻是個臣下而已!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藺大人!”
女子滿目通紅地怒視著黑衣男子,咬牙切齒地念著對方的身份,提醒他的逾越,小巧柔胰彎曲成爪,死死抓著桌沿,赤黑的桌麵被抓出幾道深深的刮痕。
黑衣男子低頭以君臣之禮叩拜,不卑不亢起身,閃亮黑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愫,毅然轉身而去。
“皇後娘娘,您的地位,從來就沒有誰能撼得動,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望娘娘保重。臣,告辭。”
正陷入巨大憤怒的女子,並沒有看到,黑衣男子在轉身之際,那一眼深情與不忍。
眼前的文字漸漸變地模糊起來,眼睛也開始酸澀不已,雪皇伸展雙臂輕輕掩唇打了個嗬欠,揉了揉酸澀的眼,抬頭看了看微開的窗,月輝如練,漸漸有些昏暗。
“已是二更時分了,皇上五更時還要上早朝呢,去歇息會吧。”
緩緩步入禦書房的貼身侍衛冷越麵無表情地俯首對雪皇不卑不亢道。
雪皇頷首,的確是很晚了啊,她該早已歇下了吧,該是入夢了呢,可是,在她的夢中,可曾有他?
他望著窗外班駁的樹影,微微勾唇。
“起駕未央宮。”
“是。”
冷越仍是保持著麵無表情的樣子,轉身對守在門口的太監側首耳語一番,便隻見那宮人紛紛上前為雪皇整理已有些許褶皺的龍袍,另有幾人已在門口備好禦輦,待他從容地登上禦輦後,近身太監總管扯開尖細刺耳的嗓門大呼“起駕未央宮”,便悠然離開。
在他們離去後不久,從隱秘的角落裏,走出一橙紅正裝的美貌女子,本是端莊秀麗的臉上,布滿滲人的陰霾。
“獨孤如雪,你果真要如此待我?好……好!好!好!好一個江紫軒!本宮倒要看看,皇上你要怎麼給她江紫軒什麼名分!嗬嗬瞧著吧!獨孤如雪,還有你江紫軒!你們!會為此付出無法想象的代價!”
離未央宮近一寸,他的心就加劇跳動一分,那若是見到她了豈不是要跳出胸腔來?天啊!他已經不是未嚐情事的毛頭小子了好不?這麼激動做什麼!兒子都那麼大了,見個女人竟然也至於緊張成這樣!
太丟人了!真是沒出息啊!千萬不能讓人瞧出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