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立在韓魏然身邊一臉正義凜然的盧衍義上卿手握玉箸俯首說道,洪亮沉穩的聲音回蕩在靜謐寬廣的大殿,帶起一陣陣回音,令人不禁肅然。
獨孤如雪微有慍色地瞪了盧衍義一眼,濃黑劍眉深深蹙起,修長白皙的手死死握住刻滿龍圖騰的龍椅把手,大拇指上白色透亮的扳指折射出耀眼光輝,與金黃色的扶手摩擦出“嘎嘎”的響聲,本就隱隱害怕的眾人聽來更是毛骨悚然。
皇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本就陰冷可怕,這壓抑的聲響無疑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啊!
在如此壓抑的氛圍下,縱是馳騁沙場數十餘載的盧衍義大將軍和位居廟堂之首的大司馬韓魏然也不禁暗自抖擻。
文武百官皆是猶如幸出地獄般常舒一口氣,悄悄揚袖擦拭這額際滲出的冷汗,眼神閃爍不敢直視龍顏。
整個朝堂上空的低壓將文武百官的心境皆已顯露,獨孤如雪鳳眼一睜一眯,已是了然。
“眾卿可有異議?”鳳眼一眯,淩厲盡現!他們敢說沒有試試!
全場嘩然。
看著堂下所有大小官員都相互討論,卻唯有大司馬韓魏然按兵不動,獨孤如雪不禁有些詫異。在這樣的情況下,按理說,大司馬該是討論得最起勁的人吧!平日裏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計較半天的人,今天居然那麼沉默?難道是有什麼良策卻不敢開口?或者又是韓筱璃搞小動作了?
原本鎮定自若的韓魏然惶恐拂袖,跪倒在地,眼角卻滲出一縷寒光。
“臣,惶恐!”偷偷抬眸望向龍椅,卻見皇上隻是淡笑著,心中的不安瞬間平息,卻仍是一副唯唯諾諾的表情,“臣不敢!隻是臣覺得,諸位大人所言雖是有理,但是,這件事關乎的是三國利益啊!還請皇上答應恕臣犯上之罪,否則,臣真不敢說!”
獨孤如雪心中冷笑數聲,卻不言語,淡然一笑。
“恕卿無罪,還望愛卿言無不盡。”
見皇上應允,韓魏然悄悄得意地揚起嘴角,俯首磕頭說道:“謝主隆恩!那麼,臣就鬥膽直言了!”
百官無不嘩然,這韓魏然平日不少做欺壓百姓濫用權勢的壞事,要不是仗著有一個貴妃妹妹,哪裏輪得到他在這耀武揚威!皇上礙於韓家勢力,一直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今日為何要任其大膽提出要求?而且還答應了?
所有的目光皆是不解地在皇上和韓魏然兩人間來回,這讓韓魏然的虛榮心得到了小小的膨脹。
韓魏然再次俯首叩頭道:“為今之計,是要搞清楚,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一發而動全身。”
“眾所周知,江紫軒小姐乃天樞上卿大人之千金,後蒙天權安樂王爺青睞,得以榮登皇室,成為安樂王妃。”
“後傳安樂王爺拜堂之際出現刺客,將王妃擄走,卻不慎跌落山崖,從此下落不明。卻又不知為何,上個月傳出安樂王妃被救流落在玉衡國境內,又被我國英明的皇上救起安置於後宮,而在這其中,安樂王妃之胞弟江絕塵又以男兒身嫁入玉衡皇宮,被封大皇夫。這之中錯綜複雜厲害關係,想必也該有多少同僚知曉吧!”
一席話說得是全場啞然,獨孤如雪冰冷如雪的俊顏更是滿布冰霜。
如此壓抑,這般沉寂,令在堂一眾大員無不膽戰心驚!
獨孤如雪眼中淩厲盡顯,卻瞬間斂去,隻餘俯瞰天下的傲然,淡然一笑,萬千風華展現無遺。
這個老狐狸!不就是想除了紫軒讓韓筱璃位居鳳首嗎?然後推翻他自己在朝廷的不良印象,又可以穩固自己在朝廷的地位,還可以幫自己的女兒除去‘阻礙’,真可謂一石二鳥啊!
哼還以為朕不知道麼?
獨孤如雪暗自腹誹,眼波卻始終一片清明平靜。
“諸位愛卿可有異議?”鳳眸流轉,流光溢彩,卻始終不減威嚴,獨孤如雪輕撚起禦案上朱砂飽滿的禦筆,執起,卻未落下。
眾臣嘩然。
突然,嘩啦啦地跪倒一地,齊聲叩拜道:“皇上英明,臣等不敢揣測聖意,望陛下聖裁。”
“哼皇上英明?不敢揣測聖意?讓朕聖裁?好一個‘皇上英明’!好一個”不敢揣測聖意‘!朕還真給自己養了一群幫朕治理天下的好臣子啊!一句簡單的’皇上英明‘,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扔給朕來處理了,那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枉爾等是飽讀詩書一朝立廟堂啊!還指望爾等能為朕分憂解愁,卻不料,原來都是來吃幹飯的!爾等可知罪!“
全場寂靜,眾位剛剛還中氣十足的臣子都抖如糠篩。
“臣等……臣等該死!臣等該死!還望聖上息怒!息怒啊陛下!”
所有臣子皆是慌不擇路跪地就拜,朝堂一時有些混亂,見此情景,獨孤如雪捏了捏眉心,用力呼吸了一下,終是氣惱拂袖而去。
“退朝!他日再議!”
隨身宦官拂塵一甩,扯長了嗓門大吼一聲“退朝”便急急追獨孤如雪而去。
眾臣一下子泄了氣,紛紛不顧形象栽倒在地,拂袖拭汗,皆是深呼吸,暗自慶幸自己終於逃過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