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施主,請跟老衲來。”一聲蒼老的聲音從蘇榭身後傳來。
“主持?”蘇榭轉頭,便見立於簾幕後的白須主持。
主持單手立掌向蘇榭做撣,然後一手扭動著牆壁上的一處機關,緊接著,一聲機關運作的聲音,蘇榭麵前一道石門打開。
“蘇施主,這是我們雁普寺祖師的居住之所,是祖師讓老衲來找你去見他。”主持雙手合十道。
蘇榭見他沒有絲毫要進去帶路的意思,對他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走入幽暗的石門內。
清香的藥田,潺潺的小溪,翠綠的竹林以及別致的竹屋。蘇榭倒是想不到,這樣一條幽暗的密道外,還有這樣一番讓人沉醉的美景天地。
“你來了。”
蘇榭推開竹屋的門,便看到一塊巨大的白紗,將內外分隔。紗簾後隱約有人影綽動,招呼著蘇榭。
“坐吧。”
蘇榭撩開紗簾,便覽了這竹屋的全貌,以及眼前這個男子。
男子看上去隻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一身素雅的青麻衣,身形纖瘦,一張臉雖清秀卻也並不突出,但是一身淡薄於塵世的超脫氣息,讓他看上去格外與眾不同。
蘇榭安然坐下,接過男子遞過來的茶水,慢慢輕抿。
“看來你很能適應這裏呢,歡迎你——”男子笑眯了眼,語氣輕快,“異世的客人。”
蘇榭低垂的眼眸一寒,手中執著的茶杯中幾滴茶水灑在他的指尖上。
“祖師在說什麼?”蘇榭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一旁的白色絲絹細細擦拭著手上的茶水,不動聲色淡淡地說道。
“我等了你快要三百年了啊……”男子似是用一種追憶的語氣,抬頭望著窗外道。
“你不要急著否認,你既知道我是這雁普寺的祖師,我活到現在,那你便也應該知道我不是普通人。”男子站起來轉身清理身後的藥爐,背對著蘇榭沒有回頭說道“我知你來這雁普寺的目的。”
男子將藥壺蓋好,擦了擦上麵的水漬,又回身坐下繼續說道:“你那養父養母之子確實寄養在此。”
蘇榭看了他一眼,等他繼續說下去。
“而身為養子的你,卻被他們好好養在家中。”男子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笑咧了嘴角,“你可知,為何?”
“祖師不如明指。”蘇榭似是覺得有趣,一手側撐了頭,悠閑地聽他說下去。
“血脈。”男子忽然正色道。
蘇榭挑眉,沒有說話。
“你是那個地方的人,你的血脈怕也是那裏的氏族,你親生父母該是察覺到了你以後會是那裏的天降異數,才會將你寄養在這片大陸吧。”
這片大陸……
蘇榭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杯沿,低頭思索,長長的墨發蓋住了他的半張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麼……蘇家?”蘇榭眯了眯眼,似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
“唔,不愧是那處異數,果真聰明。如你所想,那蘇家,應該是那個地方的一脈分支——這片大陸的暗樁。”男子看著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蘇榭,讚歎了一聲,繼續說道,“那處氏族的嫡係和庶係血脈向來相生相克,隻要嫡係在的幾百米之內,任何庶係的血脈及其內力都會被壓製。看來,那蘇家的夫婦倆不得不收養你,才會把自己的兒子放在雁普寺,離開你百丈遠呢。”
“祖師倒真如那些得道的神仙一般,萬事俱知。”蘇榭抬頭看向對麵坐著的男子,嘴角帶著淡笑。
“嗬,我不過是一具帶著使命的空殼罷了……”男子似是自嘲了一聲,不再話語。藥壺中冉冉升起的白煙如簾幕遮擋住他的臉,絲絲縷縷纏綿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蘇榭知是男子不打算再繼續說下去,看著窗外竹林思考了一會,將杯盞中的茶水慢慢飲盡,起身告辭:“天色不早了,在下該是告辭了。”
男子坐於圓榻上,抬頭看他,並未起身,緩緩說道:“蘇施主,且善且惡,一念之間。你身上,尚存殺念。”
蘇榭往門外走的腳步頓住,背對著男子,沒有回頭,向來含笑的翦瞳中第一次閃過戾氣,轉瞬即逝,溫聲笑道:“人心自能判別善惡,蘇榭隻殺犯我之人,告辭。”可如今,可能再不能回去,若真如此,往事俱如煙雲罷……
“也罷……我也該走了……”男子喃喃低語了一聲,聲音漸漸空靈而低弱,慢慢回響在這世外桃源的各處。
他的身影,慢慢化為縷縷青煙,與那藥爐上的白煙熱氣融在一起,飄上碧藍蒼穹,消散於天地之間。
——
蘇榭並沒有馬上離開雁普寺,而是轉而去雁普寺各處探尋,果真見到了蘇家其樂融融的一家子,也果真看了到因為自己的靠近,使得那蘇家親子身體不適。這才攜著柳莘樂離開。
有些事,他向來要親眼所見,才能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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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