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個不停。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爛木的腐朽味,四周都是迷茫茫的雨霧,屋簷下的雨水似珠簾垂暮,滴滴答答的永不停歇。
韓詡坐在一座破廟前的石墩上,曲著雙膝,雙手撐著下巴,兩眼茫然的望著前方的雨霧。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通過這些天的打聽,知道現在是東漢末年的中平元年,現在已經是二月底了,據曆史記載原本定在三月的黃巾起義,由於有人告發導致不得不提前倉促間爆發。從此拉開了三國時代的大序幕。
想必現在的冀州、青州早已四處烽火了吧。搖了搖頭,緊緊的裹了裹身上破舊的棉絮,二月的天還是寒氣逼人,尤其是在這種陰雨的天氣。
這裏處在山陽的郊野,距山陽城還有三十裏左右,山陽也就是地屬兗州,也是黃巾之亂的重災區。想到這裏,韓詡眼光漸漸回複神采。必須趕在暴亂之前趕到城裏,在野外實在太危險了,後世的曆史上說是起義,其實這群黃巾就是土匪、強盜,在他們眼裏沒有絲毫憐汶。
想到這裏,在破舊的寺廟裏找了些幹枯的稻草,隨便紮了件簡易的蓑衣,中間塞了些樹皮隔雨。再紮了個簡單的草帽冒著風雨向著山陽而去。
三十裏的路程,韓詡整整走了兩個多時辰。趕到山陽城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的申時。感受著從腳底傳來陣陣刺骨的冰寒,用手抹了把臉上不時疑聚成滴的雨水。看著隱約出現在視野盡頭的山陽城,韓詡終於鬆了口氣。
山陽城牆高近五丈,城外護城河寬近兩丈,引致上遊河道的活水環城一周。走到近前,看著寬大的城門下空無一人,執勤的兵卒們都躲到了藏兵洞裏躲避外麵的風雨。
進了城,在一處小店裏吃了碗滾燙的麵餅湯,一身總算是暖和過來了。看著店裏稀疏的幾個食客,心裏盤算著接下來自己的打算。
目前山陽的太守是袁遺,此人好像是袁紹的堂兄,也是將來討伐董卓的十八路諸侯之一。隻是此人在三國的曆史上實在太過於平凡,以至於此人若不是當時討伐董卓的十八路諸侯之一,想必後世沒幾個人能知道此人是那路神仙。盡管曹操曾評價此人“長大而能勤學者,惟吾與袁伯業耳。”
隻是不知當時山陽城到底有沒有被黃巾攻破?正出神間,外麵又進來一群人,大概有六七個。
店夥計精神一震,趕快迎上去招呼道:“客官,裏麵請。”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搭在肩上的帕子在桌子上又使勁的擦了幾把。
“有什麼好的吃食盡管上,在燙幾壺酒,要盡快。”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朝店夥計說道。說完又嘀咕道:“這鬼天氣,真是活受罪。”
“糜管事,您就別抱怨了,咱們這一路所見的景象還不夠淒慘嗎?相比較起來,我們已經算是萬幸之人了,這一路看來簡直就是白骨磊磊,哎,去年就鬧蝗蟲,今年下邊的黃河又發大水。這老天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沒個消停。這天災人禍的最受苦的還是天底下的老百姓。”一個穿著儒衫的中年人在一邊朝那糜管事說道,邊說邊搖頭,臉色蕭然。
“公輸先生,這天災我倒是見了,你說的這人禍又是怎麼回事啊?”跟他們一起的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不解的問道。
“嗬嗬”聽到此言,那公輸先生嘴裏一陣冷笑,“天災無常,暫且不提,這人禍卻是人為造成的,就以去年為例,青、幽、冀、兗等州發生大規模的蝗蟲之害。官府不但不減免稅收,反而變本加利,甚至有些地方竟然用少年女子代稅,哼,如此做法,豈不讓天下人心寒。今年黃河又發大水,官府依舊是不聞不問,官位依舊是一個接一個的賣了出去。宮中隻數著到得手中的錢財,那管的天下百姓的死活。我就不明白了,這天下到底劉家還要不要了。。。”
那糜管事聽得此言,嚇了一大跳,一個箭步跨過來用手捂住了這公輸先生的嘴,低聲急道:“慎言!!公輸先生,你糊塗。”說完朝四周一掃,由於天氣的原因,店裏倒沒幾個人。
這會天已經快要黑了,除了自己這兩桌之外,隔壁不遠有一個少年獨坐一桌,看年紀大概十五六歲,見其正低頭喝著茶湯,想必剛才這番話定然被對方聽到。再有就是遠處的角落裏桌子上伏著一個食客,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怎的,在那呼呼大睡,倒是看不出年紀,不過從衣著上看,應該也是一個年輕人。
糜管事鬆開手後,從桌上端起兩杯酒朝韓詡走來。
“這位小哥,相遇既是有緣,在下糜忠,不知方便坐下來聊幾句不?”
韓詡抬起投來,朝對方微微一笑道:“請便。”
“聽小哥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哦,對了。來,這大冷天的,喝口酒暖暖身子。”說罷,把手上酒放到韓詡麵前,接著自己拿起另一杯兩口喝完,然後朝韓詡示意。
韓詡明白對方的意思,畢竟這時還是大漢的天下,那叫公輸先生的剛才那番話要是被有心人聽到的話,抄家滅族那是在正常不過。自己要是不能讓對方放心的話,隻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