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薇一聽說這是個大報社的記者,同時看過他的名片,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和他談起了話。那個記者從一開始的時候就給石氏公司和王薇戴上了幾頂高高的帽子,隨後話題一移,講起了現下的人們都愛聽的那些高層的內幕,還有一些中央的領導同他們報社之間的親密的關係,他去采訪那些領導們的新聞之外的好看內容,等等之類。王薇和各種記者打這種交道已經不是一兩次了,講了老半天,看見這個記者很少拿出筆在本子上做著記錄,她的心裏麵直犯怵:這到底是個怎麼樣的記者?他的葫蘆裏麵到底賣的是什麼東西?
一轉眼一個多鍾頭就過去了,這個記者終於顯出了自己的底牌:向王薇推銷了一種新型的能源,也就是說,是由石氏公司來當代理商。還說了,他們的報社都已經買斷了這種能源的銷售權……王薇提高自己的警惕了,那個記者怎會搞這種事啊?然後就把他給打發走了。後來她找到黃副書記打聽過,這個人曾經是這家報社的記者站給聘請的那樣一個外援,半年多以前就被報社解雇了。
她放下耳機後,轉身來到裝文件的櫃子那邊,去取了櫃子裏邊的一個報紙包,紙包裏邊包著一樣隋末唐初的玉器。這是總公司的葉總裁點名要她弄來的。葉潛說,劉老爺子指明要這玉器。王薇為了這件事,想出了很多的方法。前幾年,那些想要先富有起來的商人,充分的挖掘各地資源,“要致富,先挖墓”,把埋藏著自古秦以來的豐富珍貴的文物的峽穀地區翻過底兒,文物竊賊到處都是。
直到有人在澳門、英美、其他歐洲的文物交易市場上見著了峽穀地區的器件,在許多國外有名的考古、掘墓雜誌上見著了峽穀器物的蹤跡,文物保護部門才開始重視起來。不過呢,這已經是為時已晚了,某些人的腰包都被裝得鼓鼓的了,某些人的家裏麵的古色古香的架子上也都被擺滿了,合著該送的人也都送了。隻是現在,器物都被看管起來,那些文物竊賊也不見蹤影了。要到哪兒去找尋文物?真是有錢也都難買鬼拉磨啊!
但是,老爺子點名要要,又是關係到了市裏麵的暢銷產品的指標分配,要是不弄到,能行嗎?任何的東西,哪怕就是一文不值,隻要一買斷,就會身價飆升百倍,買斷者就可以居高臨下,可以頤指氣使,更加可以從這中間漁利。在二十多年前,賣豬肉的、賣各種煤的、賣大米的、販賣布料的……不都是身價超百倍,令許多人都上趕著去做,殷勤者成群的嗎?到最後,王薇隻好去向黃書記尋求幫助,才勉強從一個小縣的文物管理所裏麵半推半就地弄到手。
今天呢,她就是要把這件東西給帶到總公司去,麵對麵交給葉總裁。前些天,陳處長打來電話給她,說他也要到北京去開會,問她有沒有什麼事要做。她都沒有說到這件玉器,這並不是那些千兒百八塊的事情。她必須親自承辦,一是怕有個什麼意外,二就是盡量的減少知道的人。
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她心煩,不想接,讓它響個夠。
十多點鍾,趙華桌子上的紅色電話突然間響了起來。
說突然也是因為某些事情,從他來上班到了現在,除去打出去的那幾個電話以外,再沒有任何一個電話是打進來的。這也是他來當主任這麼久來少有的安靜。
每一天,仿佛他在辦公桌麵前一坐下,喧鬧的電話鈴聲就會響起來,那些人好像有著無線電的監控似的,看見他來了。上個電話剛剛接完,把聽筒一放到機座上邊,電話的鈴聲又驚驚乍乍地開始叫起來,連忙又抓起聽筒。好多的時候,他的辦公室幾乎成為了“心理醫生辦公室”,又或是“政府公開電話”,整得他都沒有辦法認證工作,稿子都寫不下去。沒辦法,很多的稿子,他就隻好待在家裏邊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