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麵本來是有不少的話想說,但肖名強腦子裏一時間也亂了套,又不知道先讓哪一句講出來的好。過了這麼久,畢竟這可是倆人首次正兒八經的談話。他突然間感到一分悲哀,倆人是相親相愛在一個屋簷下情好日密的夫妻,怎麼會一下子變得這樣的生分,就像陌生人一樣?他的腦子裏邊一時沒了分寸,一句硬生生的話就鑽了出來:“關於這個事兒你是什麼想法?”
李王玫聽他說得這麼硬這麼陡,絲毫沒有一丁點兒的溫情,絲毫沒有一丁點兒的迂回,以前的肖名強到哪裏去了?自從她同他確定男女朋友到結婚成家,除了在學習這方麵之外,在情感、生活這些方方麵麵,他對她不是這個樣子的!倆人沒有吵過架,沒有紅過臉。
這個事是我自願的?我討來的?我遭到了這致命的打擊,你沒有一句理解的話、安慰的話、同情的話,都還不如其他人。想起小時候,媽媽和小姨在一起聊天,小姨就講過“什麼夫妻啊,就好像是《增廣》裏邊講的‘夫妻本事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那個時候,她還不理解這句話是什麼含義。今時今日,這一句話倏地從回憶的倉庫裏邊冒出來了,她霍然明朗。哼,這都還不算什麼凶險的“大難”呢,他就成這個樣子,問出這種話。是啥意思?她就以硬碰硬,把這一個球又踢給了肖名強:“你呢?”
“我?”肖名強以為她肯定會借這個機會向他陪個不是,然後請他原諒,他也就能夠顯示出受到了極大傷害的一個丈夫的樣子,趁機提出去法院撤訴的那個方案。這樣一問,給肖名強來了個驚慌失措,停了一會兒,又一句這個時候不該講的話冒出來了,“那一個報社記者……”
李王玫一下驚覺起來了:“他怎麼啦?”
“我同許多記者都有過交情,他們和我們這些平常人的思維方式不一樣,是一種破壞性的思維,就惟恐這天下是不亂的。火車出軌了,飛機失事了,這裏殺人了,汽車爆炸了,這家被偷了……那些人就開心,就有會新聞來寫,就會有稿費去掙!隻要天下一太平,少了那些烏七八糟的新聞,那他們吃些什麼?就沒工作了了。他們恨不得搞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出來……”
李王玫越聽越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兒,轉過臉望著他:“你這話是個啥意思?”
“我是講,這件事就不用他來亂攪了。”
“什麼叫亂攪?”她有點氣憤了,“人家那是在幫忙,也是為了能夠打擊歹徒,主持公道……”
“我怕他是愈幫愈忙。”肖名強哼了一下子,“這樣‘忙’我可是承受不起!”
李王玫聽出來他話裏邊有話,坐直了身體,正麵對著他說道:“你到底想講什麼?就直說,繞什麼彎子?”
“你自家最清楚,何必非要我講出來。”
“你!”她曉得他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麼東西,“你別亂潑這盆髒水!”
肖名強幹笑兩聲:“做都做得,還怕我來潑?隻有我是個傻瓜,被人家當猴來耍。難怪不讓我去接你喲……哼!”
李王玫瞪著眼睛:“肖名強,你想怎樣亂講我,我都是能夠理解的。但是你不能張起嘴巴就亂講別人。”
“怎麼的,你關心他?”
李王玫從閉著的的嘴巴裏邊擠出來一句話:“無聊!”
“沒錯,我就是無聊得很。”肖名強雙手向上舉著,身體朝沙發上邊靠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副君子的樣子,“人家在外邊亂搞,那才是有的聊!”
李王玫被氣得隻能喘著大氣。她沒有想到肖名強變成這個樣子,你即便愛著我,也不能是這樣子的做法!張著嘴巴亂說,並且帶著其他人。她轉回自己的身體,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