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小毒即將降臨的時候，四方的天空烏雲密布，就像潑了一層厚厚的濃墨，一下子遮擋了全村人的視線。
門前拴著的黑狗瘋狂的吠叫掙紮，拴著的鐵鏈被它掙紮時弄得當當作響。
素母痛苦的扶著炕，艱難地喊道：“相公，這天都變了，你還是別出去了，我怕你出事。”
素父看著午後的天空，黑壓壓的像天空破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冷風從門外瘋狂的吹打進來，他皺著一張臉，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回頭看了看即將臨盆的妻子，他一個大爺們又不懂生孩子，又不能不顧痛得死去活來的妻子，說：“你在家裏好好待著，我馬上就去請接生婆過來。”
素母痛得連話都說不清，剛要開口阻止，丈夫已經打開門，披了一件外套消失在黑夜裏。
這天說來也奇怪，好好的青天白日，竟然會變得像地獄一般恐怖，素父借著微弱的視線在狹窄的小跑上奔跑，田野地裏是蛤蟆昆蟲的叫聲，聽上去淒慘而絕望，就像死亡前的呼喊。
素父打了一個寒戰，加快腳步奔跑，從未有過的恐懼像死神的手從四麵八方伸來，他又怕又驚，那一刻他很想折身回屋，可想到妻子，連腳步都不敢停。
四周的花草被風吹得東倒西歪，老鼠成群結隊的在腳邊逃竄，它們就像亡命之徒，逃離危險的境地。
幸好村子裏唯一的接生婆離他們家並不遠，隻要穿過十畝田地就能到接生婆的家。
素父氣喘籲籲地敲打著門：“王婆，快開門，我媳婦就快生了，麻煩你過去幫幫忙。”
門被打開，是一個滿臉皺褶的老人家，看了看素父身後黑沉沉的世界，身子一抖：“老素，山神震怒，連天都變了，你還是趕緊回家躲一躲吧。”
眼看著王婆就要關門，素父一把伸出手抓住木門，用力往外麵掰：“外麵什麼事都沒有，你看我不都好好的過來了嗎？我媳婦真的快不行了，我求求你去幫幫忙，你要多少銀兩，我都給你。”
狂風打在王婆的臉上，她半眯著眼，不耐煩地吼道：“錢重要還是我的老命重要？老素，不是我說你，全村人都躲在屋子裏沒人敢出去，這個時候出去，說不定就會死。”
素父不肯鬆手，幾乎就要跪倒在地，王婆一腳踩在他的膝蓋上，變了臉色：“你媳婦十五個月懷胎，本就已經不正常，在這時候出世，保不定就是一個妖孽禍害，你還是趕緊回去弄死你媳婦肚子的孩子吧，別讓她出世了，我不會出去的。”
王婆說完就把門用力的閂上，素父還聽到裏麵拖動桌子的聲音。
素父絕望地扶著膝蓋，平日裏王婆看起來都是慈眉善目，今天的表現著實讓他心寒，但人性自私，她的拒絕和謾罵都隻是為了保全她自己，他也怪不得別人。
素父又折身回屋，妻子已經痛倒在炕上，雙手緊緊拽住棉被，滿臉的淚水滴趟，在燈光下泛起幽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