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憶昔及燕溪雯輕笑了幾聲,自覺他此去凶多吉少。
轉眼過了數月,霍雲殤自打前赴熾炎皇朝,便了無音訊。
隻接到一封信件,說明並無危難,一切皆好,隻是未曾見過回來,洛川皇朝自此被文武百官掌權,攝政王當政。
蕭亦茗那邊卻是極度可憐,他是出了名的專橫暴戾,竟緊閉城門,不讓人出城,也不讓人進城,四處張貼告示,尋找何憶昔的蹤跡。
陵景皇朝此時可謂亂成一團,老百姓水深火熱,卻沒人敢反對,皆乖乖服從蕭亦茗,惟一能期盼的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速速出現,這事便算了結。
誰知那何憶昔與燕溪雯此時在洛川皇朝玩得正歡,舉國上下對她們以禮相待,錢財不是問題,身份位及君王,整日便是醒來尋歡,醉來眠!
不知今夕為何日,不曉明天為何年,哪曉得另一處正有人因為她二人的行蹤而煩憂?
“溪雯,今天的星星好美,你覺得呢?”兩人並靠坐在屋簷之上,悠閑至極。
燕溪雯望著滿天的繁星,笑靨如花,默默不語,孰知那星星再美,哪比親人給她的感覺美好?
此時此刻如若無了何憶昔在身旁,縱然星星掉落下來到了手中,任她把玩,也不過是一時之歡罷了,不比這一世的幸福長久。
何憶昔驀然一笑,道:“你上次希望我帶你數星星,現在可以履行承諾了?”
燕溪雯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好呀,我們一起數!”
當下兩人饒有興致地數起了星星,寂夜之中的星星,漸而有了另一種責任,便是靜悄悄地等待指尖指向它們。
依稀聽得到不斷傳來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百千的聲音,無趣之極卻也幸福之至!
“啊!不數了不數了,煩死了。”何憶昔睡意朦朧,幹脆躺到了屋簷上,讓月光普照全身。
“姐姐真沒毅力,一點都靜不下心來數。”燕溪雯嗔怪了一句,亦是躺了下去。
燕溪雯嘟噥著嘴,責備道:“你還好意思說?這天上星星數之不盡,你我區區兩個人,如何數得盡?”
燕溪雯輕笑了一聲,道:“不是數的盡,而是數多少!”
何憶昔反轉了個身,略帶酸意地說道:“你哥哥帶你數了多少?”
“九千九百九十九,他在我麵前慢慢數的,一顆一顆慢慢數……”思及如此,嘴角處自然而然地揚起了一絲笑容,甜蜜地惹人嫉妒。
何憶昔亦是好奇起來,方笑道:“他倒真有空,九千九百九十九,該數多長時間?”
“一個晚上!”
“才一個晚上?”何憶昔不覺訕笑了一聲,世間男子終究是花言巧語。
本倒以為她哥哥真有那麼大毅力數九千九百九十九顆星星,估計是看著天空,然後就從一數到一萬的吧?
燕溪雯眉宇間又無故地露出一絲喜色,癡癡笑道:“一個晚上不長,但是他數得很認真,他說:夜空之中,繁星無數,雖數不盡,卻看得盡,今隻取九千九百九十九,惟卻一顆,乃是為你,我無能納入,遂將九千餘顆送你,歸合萬數。”
“你哥哥對你倒真好,如果我也有個就好了……”何憶昔嫣然一笑,縱未數得,此番言語,已然足矣。
燕溪雯撥弄著指甲,自言自語道:“當數完之後他便暈過去了,但是醒來之時,又冷冰冰地對我,好似變了一個人……”
“變了一個人?”
燕溪雯點了點頭,眼眸中露出一絲膽顫,道:“他真的是地獄的惡魔,很壞很壞,冷血無情!有的時候會對我很好,但有的時候,一句話說錯了他也不會輕易饒了我。”
何憶昔猛然回憶起皇城之中蕭亦茗的所作所為,驀然展顏大笑:“所以這世間女子癡迷不悟,都隻會記得前方的好,忘記後邊的苦,你恨他,但卻是因為愛字。”
燕溪雯無奈地嗯了一聲,長緩一口氣道:“不錯,陵景皇朝耳目眾多,我不好跟你說明,實則我無父無母,孤兒一個,隻有哥哥一個親人,所以我的愛都隻傾注在他的身上。”
孤女,生來被爹娘拋棄的孤女!
世上所有人,都可能拋棄她,惟有哥哥一人會對她好,所以她學會隻感受那好,而忘卻痛苦,直至今朝再忍不住,她長大了!
占有欲開始作怪,她想要的越來越多!
她不願允許哥哥除了是自己的外,還會是別人的,她會對名義上的嫂嫂起了妒忌的心理,雖說不會付諸行動,但也不願再看著他們在她的麵前卿卿我我!
何憶昔看著她眼角漸而盈出的淚水,心不禁疼了幾分,卻也勸說道:“別想了,他既然負了你還想他幹什麼?姐姐會比他對你更好的,取代不了,但會是不一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