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好,阿姨好。”盛明園走過去,禮貌地問候。
他一時不知道為什麼兩人會在這時候過來見他,班主任也退了出去,還幫他們關上了門,正是上課的時間段,偌大的辦公室裏就隻剩下他們三個。
薑媛憂愁地和沈河對視了一眼,牽著他的手,歎了一口氣。
年少的盛明園依稀意識到了什麼,他下意識地想要掙脫,甚至想要逃出這間辦公室,以免麵對所謂的命運,但是拉住他的那隻手仿佛突然有了千鈞之力,他逃脫不得,隻能怔怔地站在原地。
後來向來,哪裏是薑媛有了千鈞之力,不過是他在命運麵前,螳臂當車。
“明園,有件事情,我們要告訴你。”薑媛嚴肅地說。
不要說,不要說……
他祈求地看著薑媛,薑媛卻殘忍道:“我們剛剛得知消息,世峰和娟娟在美國遇難了。”
正值盛夏,盛明園卻如墜冰窟。
一個月之後,他為父母扶靈。
明明之前還鮮活的人,明明之前還叮囑他注意休息的人,明明之前還承諾會早點回來的人。
突然變成了墓碑上鮮紅的紋路。
盛世峰,秦娟。
他在機場把他們送去美國,等到他們回來,已經是兩個沉重的木盒。
“喂?喂?”顧燃聽那邊半天沒有聲息,便又叫了兩聲,“盛明園?你在嗎?”
盛明園終於回過神來:“我在。抱歉,走神了。”
顧燃沒有多說什麼:“我在意大利遇到了你父母之前的合作對象,他對我說了一些事情,我覺得有必要當麵告訴你,你盡快安排個時間吧。”
“好,我盡量這周末就騰出時間。”盛明園道。
顧燃很快掛了電話,盛明園得以獨自沉浸在回憶裏。
父母去世之後,他基本就變成了沈河和薑媛的半個養子,他們經常打電話來關心他,也經常給他零用錢。學校是寄宿製度,隻有周末可以來看看孩子,共進午餐,他們來看沈紫蔚的時候,也會給他帶一份。薑媛還會關心他的成績,關心他的生活瑣事。
因此盛明園暗下決心,將來和沈紫蔚結婚之後,一定會好好照顧二老。
隻是後來顧燃橫插一杠,麵對內疚的沈河和薑媛,他說不出話來。
盛家的敗落已經是事實,何況薑媛和沈河對他那麼好,他不敢忘恩負義,更不敢做出什麼私奔之類的事情,隻能眼看沈紫蔚與自己愈行愈遠,最後走上兩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沈紫蔚和顧燃訂婚之後,他幹脆念了博士,一邊讀博一邊工作,讓自己忙得根本想不起別的事情來。
他本以為父母的去世隻是意外,但顧燃卻告訴他,另有隱情。
飯菜已經沒了熱氣,他怔怔地搗了搗,一口一口機械地塞進嘴裏。
十年前,他麵對命運毫無抵抗之力。
十年後,他自認為強大,隻是命運的車輪滾滾而來,他似乎依然是螳臂當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