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得聲音在耳邊擴散得更大了,葉歡的馬尾被吹拂得略顯淩亂,似風中搖曳的花。
千歲臨笑得更深了:“六王妃,既然玩夠了,便回來罷。”——他臉龐笑得歡暢,可眼神卻冰冷十足。
斐子笑依舊沉默不語,那雙漂亮的眼睛略微眯著,卻不知在想什麼。
葉歡諷刺得看著他:“我有拒絕的權利麼?”
千歲臨眼神冰冷更甚,連語氣也再不屑於偽裝,僵硬道:“六王妃果真貪玩,看來要好好調教一番才是。”
一直冷眼旁觀的雲楚聽著千歲臨和葉歡的對話,耐心終於消磨殆盡,他直接抓過了葉歡的手,將她禁錮在自己懷中,那煞氣環繞的金屬麵具怎麼看怎麼可怖,他側頭,衝斐子笑勾唇一笑:“本王的妻子自該由本王愛護,太子,就此別過——”
話音未落,葉歡就被千歲臨帶離了屋簷,飛向了漫無邊際的遠方。葉歡腦中的驚懼全籠上了她的心頭,她下意識回頭看去,看著依舊麵無表情站在遠處的斐子笑,看著他那綽約眉目,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奢望什麼。
是啊,她還能奢望什麼呢。
葉歡終於垂下眼簾,打算將目光收回,哪知,這涼薄月色之下,斐子笑卻又慢慢抬起眸來,眼波流轉一個眼神,便將那昭昭月光比了下去,他的嘴角又慢慢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他看著逐漸遠去的她,飽滿又紅潤的嘴唇緩緩對著葉歡比劃了一句口型。
——“湯圓,我代你照顧。”
湯圓,我代你照顧。
月色下,這句話葉歡看得清清楚楚。她終於閉上眼,收回了目光。——值了,值了,他說過他從無戲言,那麼他必然是會照顧好湯圓了的。湯圓是她唯一的倚靠,斐子笑能向自己保證這一點,已經是萬幸,湯圓跟在他身邊,總比留在自己身邊吃苦好……
葉歡深呼吸,腦中反複縈繞的全是湯圓的笑顏,紅衣白衣黑衣,睡著的站著的發愣的,各種姿態,慢慢在她眼前過了一遍,就像一部老舊默片。湯圓,跟著他,你會開心的。
雲楚身上的幽香包圍著葉歡,他的力氣很大,抓著她的肩膀禁錮著她,夜色兩端的風景急速後退,千歲臨和雲楚一直等到遠離了蕪城才停下,雲楚將葉歡往地上重重甩去,葉歡哪裏受得住這麼大的力,當即便倒在了地上,狼狽不堪。
葉歡甩了甩頭,將散落開來的頭發從眼前甩開,憤憤得看著雲楚和千歲臨。
雲楚麵具下的雙眼更陰冷了,看著她滿滿的全是冷然:“你倒是找的好幫手。”
這好幫手,自然是指斐子笑,斐子笑是斐國的太子,未來的斐國國君,若是方才斐子笑硬是要留下葉歡,隻怕雲楚和千歲臨也沒有這麼容易能帶她走。
葉歡倔強得露出一個笑意,也冷冷得回道:“這世間男子,誰還能比得過他?我不找他還能找誰?!”
聞言,千歲臨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斐子笑是斐國皇後之子,屬於嫡子,千歲臨乃是不受寵的後宮冷妃所生,乃是庶子,這其中的地位差距不言而喻,且斐子笑長得好看,溫潤如玉,這世間能比上他的男子確實很少,幾乎沒有。
千歲臨臉上的暴戾越來越明顯,可終究還是咬牙承擔了下來,沒有發出火,隻是說出的話亦一分都沒有留情:“可惜斐子笑卻連正眼都未看過你一眼,你這模樣,隻怕天下間都沒有人接受得了。”葉歡嘲諷一聲冷哼,瞬間反唇相譏:“可惜我這麼醜的女人,竟也會被你們爭奪,莫非你們不是人?”
“你!”千歲臨怒火中燒,剛要發作,一旁的雲楚伸手攔住了他,表情嚴峻:“蕪城離玉華已不遠,你帶她回國,我亦要處理些事情,記得小心。”
千歲臨總算平靜下來,點了點頭,雲楚最後深深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葉歡,這才閃身離去,很快,這茫茫月色中,隻剩下葉歡和千歲臨二人大眼瞪小眼。
千歲臨一聲冷哼,鐵著臉色走到葉歡身邊彎腰,伸出手去。
葉歡警惕掩胸:“你想幹嘛!”
千歲臨臉色更詭異了,再也不看她一眼,將她打橫抱起,然後,閃身去了遠方。
又是一陣飛光掠影,千歲臨才停下,葉歡定睛一看,卻發現是千歲臨原先那偽裝成商人的隊列,整齊得等候在這裏,等著千歲臨歸來,仿佛這幾日的經曆都是一場夢,她不過是和千歲臨出去散了一次頗不愉快的步,唯一的不同便是葉歡的身邊,沒有了湯圓。
千歲臨將葉歡重新扔回原先她的那架小馬車,然後自己則閃身進了為首的大馬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