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臨身上的酒氣越來越濃,連帶著那兩隻緋紅的眼睛,都變得水波氤氳,他抓住葉歡的雙肩,看著她滿身的紫色,目光竟不知覺間帶上了柔意。
——冷意最喜紫色,這世間,再沒有人能比她還要再適合著紫裙,穿紫衣。
“意兒,為什麼……你要離開我……”千歲臨低沉的聲音傳來,夾染著及濃的悲愴,帶著微微的哽咽。
——意兒?葉歡一愣,總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她看著千歲臨含悲的雙眼,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總算想起,千歲臨的正妃,正是叫的意兒。在原小說中,作者對千歲臨正妻之事全都通通一筆帶過,隻說此女溫婉,靈氣動人。對於她的死,也僅是大概交代了下,是靈舒設計害死意兒和她肚中的骨肉的,可具體是什麼計謀,她卻並不清楚,就連意兒是個什麼來路也無從得知。
“為什麼,你要帶著我們的骨肉一起走……”夜風呼嘯,涼意頓起,千歲臨垂下肩,聲音越來越沮喪,說到最後,竟像是帶上了隱約的哭腔。白日裏那麼狂傲的一個男人,在喝醉酒之後,竟也會有這麼脆弱的一麵。
葉歡看著他,諷刺得笑了:“嗬……為什麼?若不是你縱容靈舒到了這等地步,她又怎麼會離開你,千歲臨,她是生生被你逼死的!”——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靈舒,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所謂的爭寵,又怎麼會釀成這種可悲的悲劇?
“意兒……意兒……”千歲臨一邊反複叫著自己那逝去妻子的名字,一邊幹脆將整個身軀都壓在了葉歡的身上,生生將葉歡壓得倒退了好幾步。
“人死了,你便後悔了?人活著的時候卻不見你有多愛她,莫非男人果真是你這種犯賤的動物,一定要失去才會懂得珍惜不成?”千歲臨那麼重的身體,葉歡哪裏抗得住,便幹脆直接閃身避了開去,讓千歲臨摔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狗吃屎,葉歡站在一旁,一邊揉著被他捏得酸痛的肩膀,嘴中一邊繼續憤憤罵道,“那麼漂亮的姑娘怎麼就嫁給了你這個暴力狂,當真是老天不長眼!”
千歲臨吃痛,混沌的大腦總算清晰了一些,他眨著犯暈的腦袋側頭看向身側那道身著紫色長裙的身影,迷迷糊糊之間,竟仿佛看見冷意站在那裏,淡笑看著自己,月色若銀光,灑在她一襲華麗盛開的長裙上,讓她渾身都泛著一層淡淡的光輝,黑發雪肌,雙目靈動,小腹微凸。
朦朧中,千歲臨似又看到她在淺笑著叫他——“夫君。”
千歲臨挺身站起,雙目變得一片幽暗,他緩緩衝她走去,嘴中輕聲念道:“意兒,你終於想起回來看我。”
站在他麵前的‘冷意’依舊對他淺笑倩兮,側著頭,衝他閃著一對靈動的大眼睛,一言不發,隻是周遭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點點星輝更明亮了,好似又要將她帶走,把她帶離他身邊。
他急了,猛地大跨步衝到他麵前,狠狠一把抱住了她,嘴中大聲吼道:“不,你別走,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他大聲吼著,甚至渾身都在發抖。
被千歲臨猛地抱進懷裏的葉歡,此時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她怎麼就這麼苦逼,竟然白白被當做了意兒的替身,且看千歲臨這模樣,必定是產生幻覺了,隻是不知在他的幻覺裏,意兒究竟是笑著的,還是留著淚的?
“不要離開?為什麼不要離開?千歲臨,你愛她嗎?你連愛情最基本的忠貞都做不到,何談什麼愛,難道你的愛當真如此廉價,可以同時施舍給兩個人?”聽著千歲臨那唯我主義的話,葉歡終是忍不下去,即使明白此時的他根本就聽不進任何話,卻也忍不住大聲說了出口,“愛情是自私而盲目的,根本就容不下第三個人的存在,你口口聲聲說不要讓她離開你,那你能不能告訴她一個讓她留下來的理由,你能給她一份獨一無二的愛,還是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對人,不,你什麼都做不到,你不過是個喜歡享受愛欲的男人,與世界上每一個醜陋的男人一樣,喜歡三妻四妾,喜歡征服別人,這樣的你,憑什麼要求她留下來?!”
葉歡說得及大聲,口氣也很重,竟將千歲臨給罵得一愣。迎麵又是一陣微含冷風吹來,吹進千歲臨的大腦,總算讓他恢複了一些清醒。
搖了搖頭,才看清先前笑若繁花的冷意竟隻是自己所產生的片刻幻覺,是啊,冷意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又怎麼可能重新站定在他的眼前?
千歲臨垂下眼瞼,偌大的身影,在月色襯托下,顯得這般孤寂。“你說得對。”他的聲音帶著暗啞,甚是刺耳。
“她已經走了,你何苦苦苦糾纏。”葉歡歎息,語氣也柔和了下來,“還不如惜取眼前人,縱然靈舒有再大的錯,可她卻已經整整守了你這麼多年,她將自己最美好的歲月,全都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