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臉上的冷意再也忍不住即將破功之時,又見夜錦頓了腳步,微怒道:“公子早日早朝歸來時暈倒在了地,你若是還有一點良心,便該去瞧瞧。”語畢,終於大跨步離去。
葉歡眨了眨越來越酸澀的眼,不明白今日的太陽作甚這般毒辣,竟生生刺得她雙眼發疼。她閉上眼,許久,才扭頭對站在遠處的丫鬟道:“回去吧。”
丫鬟輕輕應下,扶著葉歡的手臂,轉身回去了房間。
她又讓丫鬟拿來紙和筆,想練會字,可心中卻怎麼都靜不下來,方才夜錦說過的話反複縈繞在她耳邊,刺得她胸口悶疼。半晌,她隻能作罷,側頭對丫鬟輕聲道:“陪我去趟廚房。”
丫鬟詫異得看了她一眼,但並沒有多問,點頭應了是,便領著她朝著廚房而去。
還沒走近廚房,一股濃烈的藥味便撲麵而來。果真不出葉歡所料,此時的廚房正在熬著斐子笑的湯藥。她心中默默歎了口氣,大步踏進了廚房。
此時的廚房正熱火朝天得準備中府中眾人的午膳,此時瞧見太子妃竟親自上了門來,皆是一片錯愕,好久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得衝著她準備施禮,葉歡急忙製止,目光繞著廚房一圈,才問道:“你們可知太子平日裏最愛吃的甜食是什麼?”
眾人麵麵相覷,不明白太子妃問這個作甚,還是為首的那個廚師機靈些,恭敬的回答道:“回太子妃的話,太子他平日並不愛甜食,甜食點心更是吃得及少,鮮少見他偏愛過什麼零嘴兒。”
葉歡皺眉,點點頭,沉吟半晌,又問道:“可有白梨?”
“有,有白梨。”
“那便將白梨燉成蜜梨盅,在太子喝完藥之後讓他吃下,他若是不肯,你就說這是太醫的意思,讓他務必遵守。”葉歡安排道。
“是!”
“還有。”葉歡臉色忸怩得看向窗外,“千萬別說我來過。更別說這是我的吩咐。”
“額……好的!”
葉歡點點頭,領著丫鬟回去了,一路沉默。
她一味排斥他,不過是擔心他已經深陷,所以她才三番兩次推阻他,讓他知難而退,畢竟,畢竟她是要回寒幽林的,就算湯圓不在了,可她卻仍是想回去寒幽林,完成曾經對湯圓的許諾。她不想自己連在湯圓去世後,都不能做到完成湯圓的心願,——否則,她當真的是一個無情無義的無恥之徒了。
可,可若是……葉歡臉色越來越複雜,可若是斐子笑已經深陷了呢……若是他已經深陷了,又該當如何?
畢竟在原文裏,斐子笑的角色定義就是深愛女主到了不惜一切的地步。雖然葉歡在同斐子笑接觸以來,從未曾將他看作是一個虛擬人物,而是一個活生生活在自己身邊,低吟淺笑的如玉男子,可也正因他的美好,葉歡真的不想傷害他。
當初她利用他救出她的父親,如今她還給他一段婚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與他當初的交易,已經達成了。
可除去交易不說,斐子笑對她卻是極好,所以她打心底裏不希望他在自己離開之後,太過傷心。
他是她的朋友,她不想傷害他。
等回到了房間,葉歡草草用過午膳,便又拿出紙和筆,百無聊賴得塗塗畫畫,等天色不知什麼時候漸漸暗下來的時候,門,被一股力道猛地推了開來。葉歡一嚇,急忙抬頭望去,卻見門口筆直站著的,正是斐子笑。
隻是此時的他臉蛋泛著病態的紅,麵色蒼白,身上僅穿著一件雪白的裏衣,這般瞧去,更覺他的身體瘦削了許多,盡管仍舊麵容俊雅,可渾身都透著一股落寞。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窗外正冷冷輕輕得刮著輕風。
葉歡心中一緊,下意識斥責道:“你當真不要命了,著了風寒還吹涼風,你怎可這般任性?!”話剛說出口,葉歡便後悔了,惱怒得在心中連連責罵自己。
果然,聞言,斐子笑眼神中瞬間亮起一束光來,病態的臉上竟浮現出了一絲頗爛漫的笑容,對葉歡柔聲道:“夫……葉歡,你方才,可是在關心我?”
葉歡皺眉,心中反複罵了自己千百遍,麵上已恢複了平日的冷清,惡言相向:“我隻是不想你倒在這,晦氣。”
斐子笑剛剛亮起來的目光又漸漸暗了下去,嘴角自嘲一笑,聲音亦低了下去:“我方才聽下人說……嗬,罷了,葉歡,你用過晚膳後便早些歇息,莫忘了將沉香屑點燃,你睡得不穩,點些香,對你身子有好處。”
葉歡正要刻薄得說‘不勞太子費心’時,斐子笑的雙眼卻泛起一片黑來,雙腿一軟,整個身子便朝前慢慢跌去。葉歡一顫,趕忙眼疾手快得一個箭步衝到斐子笑跟前,將他的身子接在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