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子笑急忙一把緊緊握牢她的手心,一邊將麵目掀起,溫柔接口道:“是麼,既如此,不偌買一些,也讓我嚐嚐味道。若是好吃,便讓他進府做廚子,專做糖人兒吃,可好?”
葉歡心中莫名湧出一股酸澀,聲音也低了下去,一雙眼睛委屈得看著斐子笑,好似一隻受傷的小獸,低低道:“斐子笑……”
斐子笑伸手拍了拍她柔軟的脊背,安慰:“你答應過湯圓兒,不會再哭的。”
葉歡咽了口口水,聲音有些哽:“對,我不哭,我答應過湯圓兒,我會再不哭的!”她側過頭去,半晌,才又重新回過頭來,麵上已經恢複了原來的顏色:“我們去那邊瞧瞧。”
“糖人兒不要了?”
“不要了,黏牙,我牙疼。”
她拉著他,往更遠處人多的地方而去。
走近了,才發現此處人雖多,可放眼望去皆是紅男綠女,一片春色。此時皆圍著一顆大樹,而大樹上掛滿了許多的小包裹,包裹上有的刺著一梅花,有的刺著鴛鴦,一個個垂下來,瞧上去倒及好看。
她好奇得咿了聲,側頭問道:“他們在做什麼?”
斐子笑耐心解釋道:“此乃姻緣樹。都道姻緣命中命中早已定,單身女子便可在每年花燈節來臨時,將帶著自己的住址與名姓寫在布條上,再在布條的一端係上一隻裝有石粒的荷包袋子,然後扔到這顆樹上,若是哪個男子瞧著哪一隻袋子的花色手巧,便將那隻袋子取下,再按照布條上的住址與姓名,去尋對方,算是相親。”
葉歡聽得入迷,再看看大樹上掛著的這許多荷包袋子,想來每一個荷包都代表著一顆含春少女心,等著上天讓自己遇到一個良人,賜予自己一段美好姻緣。
姻緣本已命中注定。
葉歡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得念著這句話,產生了片刻的失神。——若當真是命中注定,那麼,她此生的良人,當真會是斐子笑麽?
可他之命屬於國家,並不屬於她,她的良人,又怎會是一個注定會擁有三妻四妾的男子呢?
她想不通這些,幹脆自嘲笑了聲,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到腦後,兩年之後她便是要離開他的了,想這麼多豈不是白白增添煩惱?
可巧的是,恰在此時,一道涼風吹過,頗是強勁,不等葉歡反應過來,便隻覺頭頂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她下意識伸出手來接,便望見自己的手中,赫然是一隻紋著一朵牡丹的荷包,荷包的質地乃是上等,一瞧便知價值不菲,想來這荷包的主人,乃是大家閨秀。
她快速四眼望了望,發現自己身邊的人不怎麼多之後,這才哆嗦著手伸向斐子笑,麵具後的一雙眼糾結又惶恐:“子笑,怎,怎麼辦,這荷包,自己掉下來了……”
斐子笑憋笑憋得有些內傷,可口氣卻相當嚴肅:“夫人,你竟打算紅杏出牆,出的還是別家女子的牆,你讓為夫情何以堪!”
葉歡急了:“是,是這荷包自己掉下來的,還砸到了我的腦袋,我的腦袋還有些疼呢,可這荷包該怎麼辦哪?”
斐子笑沉吟片刻,隨即建議道:“或者,你便當做這是你的荷包,你去重新掛在樹上,自然不會有人察覺。”
葉歡一聽,覺得此法甚妙,一把摘下了臉上的書生麵具,露出了漂亮的臉龐來。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表,她便當真佯裝自己是來掛荷包的單身女子,煞有其事得將這荷包往樹上拋去。
好不容易等係著這荷包的條子掛在了樹上,葉歡隻覺眼前一花,一道優雅的身影便刷得從她眼前掠過,將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掛回在樹上的荷包,又給重新摘了下來,葉歡睜大眼睛一瞧,嘖,對麵站著的,不是一身華服麵帶促狹笑意的斐子笑又是何人!
葉歡伸出手去含淚控訴:“你你你……”
斐子笑挑眉:“這位姑娘既然將荷包掛在了樹上,本公子瞧上了你,自然該把這荷包摘下來,怎麼,姑娘莫不是想反悔?”
葉歡寬麵條淚:“你你你你你……”得,葉歡已被斐子笑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俊男美女的組合總是分外奪人注意,眾人定眼一瞧,但見一個麵冠如玉俏男子,一個麵若桃花粉佳人,當即在旁皆呼出一聲曖昧的聲音,更有大膽者,直接出聲呐喊:“在一起,在一起……”
葉歡臉上好似有火在燒,轉身就跑,離開了這處熱情四溢的姻緣樹前。
一直跑到了一道頗偏僻的小巷口前,她才停下腳步,將身體靠在牆壁上,伸手撫摸著一顆急速跳動的心髒,大口喘著粗氣。
斐子笑一直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得追著,見她如此,亦不惱,隻是頗耐心得陪著她跑,然後,站在她的麵前,聽著她的喘息聲,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