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後的斐子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腦中不斷響起的皆是昨日那女子所說的那些莫名其妙之話,——“姑娘倒是貴人多忘事,三個月前才同我在玉山分別,如今一轉眼便不記得我了?嗬,想來姑娘定是連同玉九白一起遺忘了吧?”
斐子笑麵容愈冷,招三兩護衛,寒聲道:“去玉山。”手指緊握,渾身怒意。
山中的日子萬年不變,波瀾不驚。彼時的葉歡和玉九白,正在研究如何種植玉米。
葉歡站在泥土地裏,將玉米小苗種入、玉九白則抱著一木桶,幫田裏的白菜和小青菜喂了水。
“狐狸,為什麼我們種出的白菜,這麼小呢?”她蹲身,指著地裏隻有巴掌大小的白菜,陷入了糾結。
玉九白繼續自顧澆水,頭也不抬得回之:“定是這白菜苗太小,明日為夫再去買一些大的。”
葉歡:“……”這真的不是他們的種植技術有問題麼……
就在二人埋頭研究植物的發育與長成的幾日時間中,不速之客卻已距離玉山,越來越近。這幾日的天氣明明這般好,可不知是否是直覺,她總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玉山的機關在當初流月三人闖入的那天之後,便已經撤去了。彼時玉九白設計了這麼多的機關也是為了防止那群瘋女人追到玉山來追他。可如今葉歡同他生活在了一起,滿山的機關自然太危險了些,遂當夜,他便將所有機關都毀了大半。
所以,等斐子笑一襲青色華服垂首立於山洞前時,一眼便望見葉歡赤裸著雙腳站在柔軟的泥土地裏,白皙的小腳沾上了泥濘的泥土,身上穿著一件粗布麻衫,一頭黑發隻是用一根白色細繩綁成了一條馬尾,明明便是這樣粗鄙簡陋的裝束,可為什麼,她臉上的笑容這般明亮,明亮到他滿心憤怒。
“死狐狸,還不快來澆水,這大白菜要枯萎啦!”葉歡自顧埋頭整理著手中菜苗,渾然未覺身後已站了三四個人。
——死狐狸?
斐子笑雙手越握越緊,側頭看去,便望見玉九白麵無表情得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
幽深鳳眸,麵容冷冽如泉,明明隻穿著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色長衫,可卻被他穿出了一股妖仙氣來,亦正亦邪。而他的手中,還提著一個盛滿水的木桶。
斐子笑麵無表情得看著他,而他亦冷冷得回望著斐子笑。
“哎呀我說玉樹臨風的狐狸君,您老怎麼還不來呀!”前方埋首農活的葉歡再次抱怨起來。
玉九白雙眼依舊和斐子笑相對視,然後,嘴角又露出一道挑釁的笑,回曰:“娘子莫急,為夫這便來。”
說話間,玉九白不再理斐子笑,端著木桶朝著葉歡而去。
娘子?為夫?
斐子笑更是臉色難看之極,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三四天前葉歡尚巧笑倩兮站在他身邊,如今堪堪一晃眼,她竟就成了這個男人的妻子。
葉歡見玉九白上來了,終於站直了身子,轉身迎了上去。
隻一眼,便望見了麵容沉沉的斐子笑。
她猛得退後了一步,看著他的雙眼滿是震驚,震驚中還帶著不知所措,一雙手垂在了衣服兩側,若遭雷擊。
玉九白卻好似沒有見到她的異狀,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柔道:“別太累著自己。”
葉歡抓緊玉九白的手,輕聲說:“狐狸,斐子笑,來了……”
斐子笑側過臉去,許久,等重新轉過臉來時,已經重新換上了淡然笑意,隻不過這笑從未曾傳入眼中罷了。他徐徐向著他們走去,道:“這便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葉歡這才緩過神來,用玉九白打來的清水洗了洗手,麵上滿是郝然,尷尬道:“斐子笑……不,皇上,你等等,容民女整理一番。”
斐子笑皺了皺眉,那聲‘皇上’和‘民女’讓他覺得甚不愉快,麵上卻沒有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默許。
等到葉歡急匆匆得下去忙碌,斐子笑麵上的笑意才換成了冷笑,與玉九白相視而立,諷道:“玉九白?”
玉九白眯著鳳眼,亦回道:“斐子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兩年半時間,自然是好久不見。”玉九白衝他笑得妖孽,一派從容。
“你……”斐子笑心下吃驚,麵上卻未曾表現出來。
玉九白仰頭輕笑,傲然道:“兩年前我將她讓給了你,彼時我尚無法同你一起爭娶她,如今,我卻是不會放棄了。”
話說及此,斐子笑再如何覺得難以置信,也明白眼前這個玉九白乃是當初的玉九白。他很快就淡定下來,看著他的目光帶上了防備:“你倒是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