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她無聲得說著,一遍又一遍,兩隻手緊緊護住自己的肚子,可任憑她如何動作都無法讓她不察覺,她雙腿間流失得越來越快的液體。
“流水了。”
“嗯。”
隱約之間,她耳邊響起了一男一女的對話聲,她想努力聽清楚說得是什麼,可卻依舊隻能聽到零星一點斷斷續續的詞彙。
“快……扔去……走……亂葬崗……”
“哈,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分外清楚的感覺到腿間留下的液體已經開始變得粘膩,若是再不將孩子生下,隻怕,隻怕……她再不敢想,也隻知道一下又一下拚命掐自己的大腿,讓自己的理智不要遠去。
“救命……”猛然之間,她的嘴巴竟然可以說出話來了!
這個發現讓葉歡升起了一絲希望,她愈加奮力得狠狠掐著自己的大腿,一邊用盡全身力氣呼喊著:“救命啊……”
可她本就是個待產孕婦,先前一陣陣的宮縮已經讓她用盡了力氣,哪裏還有多少精力供她大聲呼叫呢。
她並不知道,此時外頭的天氣,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一個暗紅色的木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城外的亂葬崗之中,而那木箱的右下角,不斷有新鮮的血液緩慢流出,很快就沾濕了底下的幹燥沙泥。
無人知道這個箱子的來曆,可是,隱約之間,卻能聽到一聲聲怨氣十足的輕呼聲。
“救命……”
“救命啊……”
怎麼聽都像是女鬼喊冤,所以索命來了。
所謂亂葬崗,即人煙荒蕪之地,專供無人認領的死屍埋葬,也好省個麻煩。
這種地方,鮮少有人會來,因著怨氣太重,若是身子薄弱些的人經過,及易沾染上不幹淨的玩意兒,若是更嚴重些,遇到女鬼索命,那就更糟糕了。
可這世間,偏生當真有不怕死之人。
譬如,山頭王家村裏的王二。
又是一日大清晨,他正在山地裏幹著農活,哪知,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背。王二是個憨厚老實的人,他剛轉過頭去,便一眼望見身後有人手中握一分量十足的銀錠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朝陽照射下,這銀子閃著耀眼的光,直晃得王二眼睛一花。
卻見麵前男子一雙桃花眼,明亮又妖嬈,一席月色長袍襯得他麵若桃花,一世風流。他白潔的手指握著這銀錠,嘴角似笑非笑看著他,含著絲邪氣。
王二從未見過這般俊俏的男子,當即吞了口口水,顫顫巍巍道:“這位,這位小哥兒,您,您找我有事?”
“拿了這銀子,去對麵的亂葬崗上,救一個女人。”他的聲音很好聽,磁性又低沉,就和他的人一樣。
王二被他的氣勢害了一跳,忍不住抖了抖腿,趕忙連連應道:“是,是,我這就去,這就去!”
卻見那男子將這銀子扔到他身上,然後,在王二一個眨眼間,變沒了蹤影。山中涼風陣陣,若不是手裏這錠沉沉的銀子,他當真要以為方才不過是他的一場幻覺。
他一溜煙衝上亂葬崗頂,皺著眉在雜草叢生中找著,可別說女人,就連人影都沒有一個。他又走了幾步,突聽耳邊響起了一道虛弱的“救命”聲,他心中一抖,下意識想往回跑,可一瞧手裏的銀子,咬了咬牙,隻好硬著頭皮向著聲音發源地而去,於是一眼,便望見了一個紅箱子。
他哆嗦著手打開,卻見箱子中,正蜷縮著一個大肚女人,臉色蒼白入紙,但長得卻是嫵媚之極,非常漂亮!
猛然之間,一陣強烈的陽光打在葉歡的頭頂,漂浮在空中的心終於墜落,她動了動慘白的嘴唇,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緊緊抓住王二的衣袖:“救我……”
然後,閉上眼,再沒了知覺。
闕城,客棧。
“師傅,我們這便走了?”此時說話的,換做了一個白麵書生,細皮嫩肉,眸中夾著冷意。
“嗯。”坐在她對麵的男子,卻著實漂亮,那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麵冠如玉,他隨意靠在椅子上,說得一派慵懶。
“仇不報了?”白麵書生又問。
桃花眼師傅嘴角輕輕挑起,興味十足,透著邪氣:“大仇已報。”
“已報?”白麵書生挑挑眉,“可你明明叫了一個村民去救她。”
師傅眯了眯眼:“彼時那湯圓將我手下殺死了去,如今我要了她妻兒的半條命,卻也不虧。”
白麵書生麵不改色:“師傅,你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