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辰州吏史來見朕。”斐子笑沉聲下令。
“奴才這就去!”
——辰州,正是抓獲葉歡的那座城。
宮中旨意一下,辰州吏史當即連夜趕往宮內,不敢有絲毫怠慢。隻是此時間,他尚在竊喜,定是自己抓對了人,皇上此番定是要給自己些獎勵。
辰州離國都甚近,不過是在隔壁。因而等到吏史趕到宮中之時,天才剛蒙蒙亮。
而斐子笑,依舊麵無表情得端坐在禦書房前,一夜未眠。
蘇公公心中歎氣,將辰州吏史引進禦書房之後,便自發得退出了書房去,隻留下皇上和他二人,四眼相對。
吏史鮮少有機會進皇宮,獨自一人和皇上相對,更是第一次,心中不免有些許的緊張。他筆名而恭敬得對他跪了下去,正要埋首三呼萬歲之時,卻已被斐子笑冷冷打斷,而後,隻聽他直接開門見山,道:“朕問你,你從何處發現的嫌犯?!”
“啟稟皇上,是在,在辰州管轄內的一個小山村。”吏史被斐子笑的陰鬱氣息逼得有些透不過氣,說話不免戰戰兢兢了起來。
斐子笑眉頭越皺越緊:“小山村?”
“正是!”吏史依舊筆直跪著,“那小山村喚名‘王家村’,地處辰州最貧寒之地,因地勢偏僻,遂鮮少有人知曉。”
此言一出,室內一陣靜謐。
斐子笑眯上眼。一直到了許久之後,才又聽他輕聲道:“如此……隨朕去一趟王家村。”他的嗓音透著幾分荒涼。
吏史心中詫異,卻不敢多言,當即點頭應是。
早朝結束之後,斐子笑一席便裝,玉樹臨風,眉眼略含冷意,策馬奔騰一路向西。吏史騎馬跟隨於身後,畢恭畢敬。王家村果真地處偏僻,從繁華辰州一路駛去,每走一裏地,人便少一分,等到了附近鎮上,人當真是少了許多,而等終於到了王家村時,天邊的日頭已然開始西斜。
入眼皆是大大小小的山脈,山脈上遍布的全是鬱鬱蔥蔥的樹林,若不是從這樹林間彌漫出的道道炊煙,斐子笑險些就要將這處小山村給忽略了去。
“籲——”的一聲,斐子笑停下了身下駿馬,麵容寒俊得下了馬。身邊的吏史趕忙也隨著天子的動作,下馬走在他身畔。
黃昏始臨,將整個山村都蒙上了一層鍍金色彩,王家村一如既往的寧靜安和。
一直走到王家村之中,斐子笑才遇到了王家村的村民。
“嘿我說你個王二,憑什麼三天兩頭來我吳嬸家鬧?”不遠處,一個中旬婦女雙手叉腰,對著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憨厚男子大喊,“那個寡婦她可是朝廷要犯,我不過是為民除害,你懂不懂?啊?難不成你還想包庇罪犯不成?”
“你!”王二咬牙,語氣憤怒,“她在王家村給孩子們教書識字,哪裏做過什麼壞事!你莫要血口噴人!”
前方的二人還在吵著,斐子笑皺了皺眉,當即大步走上前去。
還在爭吵的吳嬸當即停下了嘴兒,目光全被身邊這個華服男子給吸引去了視線,——這男子模樣到是長得俊俏,瞧著倒是好看。
斐子笑走到她身邊,衝她微微頷首示意,才道:“這位大嬸,不知方才二位討論的是誰?”
王二憤憤然得瞥了他一眼,說話毫不留情:“你倒是穿得人模狗樣。”
“放肆!”身後的辰州吏史已然痛斥出聲。
斐子笑斜眼,用眼神製止了他,繼續道:“二位討論的,可是……葉歡?”語畢,他的手指掩在袖口之下,不禁抖了一抖。
“你知道?”王二皺眉看他,“你知道葉歡?”
吳嬸雙眼亂撇:“那個朝廷欽犯,我,我才不認識她!”語畢,她拍了拍手,轉身走了。
王二又問:“你是什麼人?”
斐子笑沉默良久,才沙啞回道:“我是她夫君。”
“夫君?”王二的雙拳慢慢握緊,麵容也冷了下來,口吻憤然,“你是她夫君?你到是來得巧,來得妙啊!三年前她奄奄一息時你怎麼不來接她?包子生病時你怎麼不來接她?這三年她一把屎一把尿把包子拉扯大,日子過得這麼苦,那時候你怎麼不來接她?現在好了,她被朝廷抓走了,你倒是來了,我說你是不是存心的?”
斐子笑啞口無言。
許久之後,他才口吻苦澀得開了口:“三年前,朕……我有事外出,一直到了現在才回來。”
“有什麼事情竟比妻兒還重要?!”王二愈加憤怒,聲音也忍不住大了起來,“你知不知道葉歡她被人抓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我……我知道。”斐子笑的臉色極其難看,眼中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