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夫妻之間，很多事都說不清楚。我有我自己的事業，她也是個女強人，一點都不輸我。我們這麼大的人了，總不能天天像小孩子一樣談情說愛的。總之，我尊重她的選擇，她想怎麼樣都行。我現在一心都在事業上，也許當初結婚就是一個錯誤。好在現在想要改正還不晚。”
他沉默了片刻，又說到，“不說這個了。”
我又問了最後一句，“有孩子麼？”
他回答沒有。
我們兩都安靜了。不知他在想什麼，他老婆？我們的過去？都有可能。
相識的那幾個月裏，他從未對我表白。或許因為他是我的師長，所以心裏有份不安。在人群中，他總是連名帶姓的叫我。但是私下他總是喊我丫頭，就好象大我很多歲似的。他總說想拿我當小妹妹，但是突然冒出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妹妹，心裏也挺過意不去的。但是我實在沒有辦法拿他當哥哥看。從最初的相識，他在我眼裏就是一個男人。記得那年我的生日，他帶我去挑禮物。我看中了一個專賣店裏的一個娃娃。因為有點貴，我本想算了。可他還是堅持給我買了，並以學長的名義送給了我。那天我們破例一起做公車回學校。我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沒有回應，但是我感受到了一絲的顫抖。
後來有個男同學高調的追我。不但寫了無數封情書，還常常在宿舍門口捧著玫瑰等我。我雖然沒有怎麼搭理他，但是同學之間還是傳的沸沸揚揚的。後來也傳入了他的耳中。他又把我約去了小公園，問我是不是在談戀愛。我跟他說那個人是一廂情願，可是他卻有幾分懷疑。他倒是沒說什麼，也許是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吧。他隻是跟我說，希望我可以好好考慮自己的幸福。但是以老師的態度，還是希望我可以把多數精力放在學習上。我知道他是吃醋了，心裏有點歡喜，又有點失望。其實我真的希望他可以大膽的愛我，即便是偷偷摸摸的。但至少在私下，可以蹦出火花。
空姐送來了早餐，我默默的吃著。他沒要，說是上飛機前吃過了。
“丫頭，今天怎麼安排的？中午一起吃個飯吧？”
我猶豫了一下，“待會兒要去開個會，估計要到晚上。”
“那就一起吃晚飯吧。”
“我不知道要到幾點。”我想推脫。
“沒事。等你忙完，我都無所謂。”
我沒有理由再拒絕他了。又或許內心有這種期盼。某些人，越曾熟悉，就越陌生。越是緊張，就越渴望。
他要了杯咖啡，“光顧著說我了。丫頭，你怎麼樣啊？結婚了嗎？”
我笑了笑，“我不說，你猜。”
他也笑了，“你好樣啊。幾年不見，還玩起我來了啊？”他沉默了片刻，故作深思，“我說肯定是沒有。看你這副模樣，怎麼都不像個已婚女人。再說要是有老公了？能讓你這麼大早的就出遠門掙錢嗎？”
我翻了個白眼，“別以為你最聰明。幾年不見，油嘴滑舌。這可不像你啊。”
“那你還不告訴我？有男人不？男朋友呢？”
我把頭一撇，“我還就不告訴你了。你是我誰啊？我幹嘛告訴你啊？我們認識嗎？奇怪了，還有人飛機上對女同誌這麼沒禮貌。小心我喊非禮。”
他不語了。但是我能感覺到他銳利的眼神，凝視著我，火辣辣的。我不敢看他。他好像真的是變了，和以前那個青澀的學生大不相同了。
自從那次因為別人而吵架後，我們有一個禮拜沒有聯係。我不知道他的態度，總覺得他不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但是一個禮拜後的一天，他突然高調的在宿舍門口等我。一句“我們正式交往吧，”成就了我們的兩小無猜。。後來他已不負責我們班，這樣也讓我們輕鬆了不少。私下有機會常常見麵，也曾加入過同一個社團。身邊的好友多多少少知道我們的關係，但是他卻還是和我保持著距離。我們都是省吃儉用的人，平時花錢的地方也不多。吃飯通常都是在路邊的小店，電影好像也隻看過兩三次。逢年過節的時候我會買點小東西給他，他也時時刻刻惦記著我。同學同事給他送的吃的基本都到我這裏了。雖然我們過的很平凡，但卻是快樂的。回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的清澀學生時代，已超越任何金錢成就能賦予的滿足。
這次突然的重逢，讓我感到萬般的驚訝。世界好像就是這個樣子的。說小不小，說大不大。我們永遠都無法預料，下一個轉角，會遇見誰。短暫的旅途，因有了他而感到漫長。過去的點點滴滴就像電影畫麵一般在腦海中浮現著。沉澱已久的記憶，以為早已忘卻，但事實證明我錯了。快下飛機前，我才想起來，忘了上裝了。馬上就要開會了，我還是一副剛起床的麵容。我趕緊翻出了化妝包，匆匆忙忙的撲了點粉，描了個眼線。頭發也是零亂的，無奈梳子也不知去哪了。我真的不想讓他看見我這幅狼狽的模樣。可是他卻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目睹著我的一舉一動。
飛機裏的空間可以形成一個獨立的個體，絲毫不受外界的打擾。不能上網，不能開手機，也不能隨便亂動。短途中也很少有人會收看節目。所以，除了閉眼睡覺的，剩下的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世界，在那短暫的時間裏，仿佛隻有這麼點大。不論你在思考什麼，每一個人的命運，在瞬間，都是一模一樣的。但是在飛機落地的瞬間，這一切都變了。飛機還沒有停穩，大家就迫不及待的解開了安全帶，打開手機。起身的起身，取行李的取行李，恨不得在第一時間衝出這個壓抑的空間。他們說話的內容，都是“已經到了”，“馬上趕去某個地方”，“幾點幾點有什麼重要的事”等等。而我卻茫然著，回不過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