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池近距離看阿哲的臉時,他真的被嚇了一跳,隻見那張臉被厚厚的胭脂遮得不露一絲血色,一對嘴唇卻像剛吸了血一般的紅;一個月不見,阿哲的頭發變長了許多,後腦勺上翹起一條小辮子,左耳垂著一個金色耳環,這一切組合成的整體令小池感覺匪夷所思。
阿哲落落大方地指了指身邊穿黑衣服的小夥子,“這是我的新朋友。”
那人向小池打了個招呼,可小池並沒有理睬他,心裏隱隱有股逆流。那人覺察出小池的不悅,向兩人笑了笑,“你們聊著,我到那邊去一下。”
“你不該這樣對他!”阿哲似有責怪地對小池說,“他對我很好……”
小池聽不下了,“我要問你,你是女人嗎?如果你是女人的話,我對你們的事絕口不提,可你不是!你們這樣子是不合理的,你也是一個大學生,怎麼就想不通呢?”
“你是來和我吵架的?幹嗎要用這種態度對我!難道感情這事隻能男女之間存有,男人與男人就不可以有了嗎?是誰規定的?”
“阿哲,我不是要和你吵,你安靜一點聽我說,不要這樣做好嗎?回學校裏去。”
阿哲有點激動,“我不要聽你的鬼話,我不要聽你的鬼話!”
小池不再言語,他意識到自己講的確都是鬼話,是與人無關的,幹嗎還要多情地浪費口舌呢?
兩人沉默了好長一會,阿哲突然又開口道,“你不知道,他為了我差點把命丟了!”
小池沒問他為什麼,他不屑於阿哲的這些勾當。他舉起杯子,將裏麵的啤酒一飲而盡,突然他又改變了想法,便張口問,“講講怎麼回事?”
“那時我在另一個酒吧做事,阿飛經常去那裏喝酒,我們隻有過偶然的接觸。後來,有一個潑皮非要我陪他,我討厭他張牙舞爪的模樣,楞不甩他,他竟領來幾個人要羞辱我。是阿飛插手救了我,那潑皮被打折了一隻胳膊。後來那家夥的父親找到了我和阿飛,原來那個老家夥是個大官,怕這件事影響他晉升,讓我們把事化解了。我們當然同意,可那個潑皮還是找上了門,抓住了阿飛,非要砍掉他的雙手,後來有人救了他,不過還是挨了頓痛打。”
小池聽著變得認真起來,沒想到他們之間竟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阿飛已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他向小池點頭招呼。小池也點了點頭。這時阿哲拿起身邊的手提包去了衛生間,小池麵前隻剩阿飛一個人了。“那個故事的結尾是阿哲救了我,保住了我的雙手,”阿飛盯著小池道,“可他卻被那個潑皮侮辱了一夜!我真的很愛阿哲,相信他也一樣愛我。你不懂得這樣的愛情,請你不要阻止我們,好嗎?”他的眼神變成了乞求的模樣。
小池沒等阿哲從衛生間裏出來便帶著冰離開了酒吧,外麵的月光依然很亮,遮蓋了城市的睨紅。小池用溫柔的目光望著冰,“冰,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如果你是人的話也會這樣對我說嗎?”冰反問道。
“做了這麼些天的鬼,我真的還沒發覺人與鬼有什麼區別,既使讓我做回人,我仍然會一如繼往地說這句話。”
“真傻,咱們竟然說起那些俗人的東西了,別提這個了!”
兩個鬼“飄蕩”到宿舍樓前時已經淩晨兩點多了。小池在門前的台階上停駐了腳步。隻見兩扇玻璃大門從裏麵反鎖著,裏麵黑得像塊磁鐵。他側臉看了一下冰,似乎在從她臉上尋找進門之法。就在這時,門上的鎖突然響了起來,“咣”的一聲,兩扇門同時被拉開。小池再看時,走廊上的聲控燈亮了起來,門內側正站著那位掃地的大媽!
小池和冰來到了六樓那間宿舍,冰立馬跳到秋千上,小池卻仍心有餘悸地坐在桌子上發楞。“其實,廖媽媽也不是人,得心髒病死好多年了,生前是這座樓上的清潔工。”
“我說呢她怎麼會半夜三更來給咱們開門!看來,這樓上的鬼還不少呢!”小池邊說邊擺動著雙腳。
“不,隻有我和廖媽媽!”
“可現在變成我們三個了。”
冰笑了笑!
(十一)
第二天上午,小池回到了宿舍,小絲的女人已經離開,小絲穿著內衣坐椅子上抽煙,似乎已經做好了被質問的準備。可小池並沒問他什麼,他看看一邊酣睡的石頭便也倒頭睡了起來。今天屋子裏的暖氣溫暖怡人,疲憊的人轉眼便進入了夢鄉。小池的夢鄉在一座遊樂園,轉動的木馬上冰在向他招手,他跑過去騎在冰的背後。木馬的轉動和上下巔覆令小池頗感不適,冰似乎知道他的感覺,從木馬上跳了下來。
接著冰領著小池去玩碰碰車,在劇烈的碰撞下小池心潮膨湃。他們爬上塑料假山,坐在巔峰上竟能看到滿天的星光和一彎月牙兒。他們又凳上了巨大的摩天輪,隨著巨輪的轉動,整個城市的輪廓呈現在兩人眼前。最後兩人溜冰蹬上了湖心島,島名叫蛇島,可是轉遍了每塊土地也沒有發現一條蛇,兩人並肩坐在島上唯一一棵大樹下,一陣風過,刮落不少枝頭的殘雪,冰把頭靠在小池的肩上。“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冰突然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