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瞪著那張需要填寫的表格,半天才回過神,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我想你的身體各項指標都會有些變化,”範斯哲沒有什麼特殊表情,很鎮靜的解釋道:“我想你或許想要了解一下這種變化所帶來的數據上的技術性調整,正好我聽說今天是七夕節,應該送禮物,我覺得這份體檢應該是一份你很需要的禮物。”
說完這話,範斯哲看著常笑長了大嘴、吃驚的模樣,居然衍生出去一份“羞澀”,有些忐忑的問道:“笑笑,這份禮物……你喜歡嗎?”
常笑簡單的翻了一下,就把目光盯在了首頁寫著某著名醫院名字的表格上麵,一時之間、心情非常複雜!
不解風情的老公知道送七夕禮物了,這是好事,她本應該是高興的。可是在七夕這樣美好的時刻,希望中的浪漫的禮物卻變成了一份全麵體檢項目列表和繳費表,這種違和的感覺又讓常笑覺得她應該很生氣、狠狠的發飆一次才是最合適的!
或喜或悲的矛盾心情表現在了常笑的臉上,使得常笑哭笑不得的抽搐了嘴角,才深吸了一口氣,晃了晃手上的一疊資料,決定從最實際的一點出發,努力用最冷靜的聲音問道:“在這間醫院裏做全麵體檢,就是上麵這些項目,一共需要花多少錢?”
——正所謂“經濟利益是一切政治現象的本質”。
範斯哲微微停頓,接過了那幾張紙,翻過了第一頁的表格,指著最後麵繳費單上一行數字,說道:“價格在這裏,這家醫院的體檢沒有底價,隻收取十元的資料費,然後加上所要檢查的項目的費用逐一核算,我看過了,那裏能夠做的合適你的檢查我幾乎都選上了,全部算下來一共是兩千三百四十五塊六角七分。”
常笑看著那長長的表格,忽然有點兒暈,高昂的費用——這一串2345.67的順子,在此刻完全沒有了喜感,她一個月才能掙不到四千,居然做個體檢就花了一半多?
丙肝抗體測定、肝功兩項、腎功三項、甲胎蛋白……這都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她要花那麼多錢測這些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數據?
“這什麼女性激素六項是什麼?”常笑指著第二頁上的一欄,不解的問道:“這和我鍛煉身體有什麼關係?遊泳難道還能影響這些?”
範斯哲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很平靜的解釋道:“這幾項數據可以幫助醫生用來診斷女性包括月經紊亂、不孕、習慣性流產等婦科疾病問題,我每天都會接觸這幾項數據,我認為既然我們已經結婚了,這些問題都是我們很需要注意的。”
常笑很想說,她的“每月一次”很正常、目前她也沒有要孩子的打算,隻是看著範斯哲那認真的表情,她隻能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要怎麼辯駁,懊惱的看著那上麵的合計金額,心裏恨恨的想著,現在這年頭醫院都是黑人啊!隻是做個全身體檢居然要這麼錢?
等等……
常笑忽然反應過來,瞪著範斯哲,戳了戳他的胸前,質問道:“你哪裏來的錢替我買這些檢查項目的?你薪水不都上交給我了嘛?難不成你還私藏了?快,老老實實的交代!”
“我的工資卡都在你手裏,我怎麼可能私藏薪水?”範斯哲攤開手,看著常笑不項目的模樣,才不得不解釋道:“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有一位病人家屬,為了感謝我照顧了他妻子,平安讓他的女兒出生而沒有和之前的某些醫生一樣,要求他妻子必須剖腹產——哦,這是因為那個孩子的胎位不正,是倒位的——”
說到這裏,範斯哲本想解釋一下倒位的危害,卻發現小妻子的目光已經帶上了幾分凶惡的成分,話鋒一轉,繼續道:“於是,他就送了我一張麵值三千的商城購物卡,我想了一下,咱們家買菜都是在你工作的超市裏,如果真要去商場買東西,也不會到那家去,實在是非常遠,既然是這樣,那這樣張卡對咱們也沒用,我就給打折賣掉了,正好賣了二千六,夠我付這份賬單了。”
範斯哲最考試的很不理解這種送紅包的心態,他還曾義正言辭的拒絕過幾次,他認為他對病人的負責是他作為一名醫生的基本責任和義務,隻是在拒絕了兩三次之後,就有同事偷偷的跟他打了招呼——不要再拒絕了,病人家屬送不出去東西會擔心的,如果覺得不合適,那就別主動伸手要就是了。
直到這時,範斯哲才意識到,這是一種文化:病人送點兒東西,價格上並不是多貴,但卻是為了求心安,他的拒絕會讓病人家屬以為自家親人有其他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