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夜(1 / 1)

之前的那封信息,葉信瑞以顧含之的名義回複了。隻告訴碰到了老同學,她自己在酒店睡下了,不需要擔心。對方也隻是回複了句讓她小心身體,別再生病了。然後抱怨了句小沒良心的就沒在說什麼了。

葉信瑞將顧含之安置好,幫她掖好被角,免得她半夜受凍著涼。再看看時間,發現已經半夜十點多了,就打算起身離開。卻不想手未抽出,被顧含之緊緊地攥著。葉信瑞溫熱的手心覆蓋在顧含之白皙的臉上,他知道顧含之睡的並不安穩,但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於是他就靜靜的在旁邊陪著她,偶爾見他睡得不踏實了,便像安慰孩子一樣,拍拍她的背。

顧含之趴在枕頭上,嘟著嘴巴,紅彤彤的臉蛋,精致而又小巧。談不上什麼絕色,但也令人賞心悅目,十分耐看。顧含之嘴裏嘟囔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葉信瑞隻當她喝多了,神誌不清。

葉信瑞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有一下沒一下的安撫著她,思緒也飄得有些遠了——

“爸爸,媽媽去哪兒了?”一個漂亮的男孩問著身邊穿著昂貴的黑色西裝的男人。

男人沒有回答,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的轉回去,目光又重新移到了麵前的這座墓碑。

這塊墓碑還是嶄新的,周圍沒有什麼坑坑窪窪,墓碑上隻是工整娟秀地刻著一行清晰的字,“吾妻”。墓碑上有一張灰色的照片,照片中年輕女子有些泛黃的笑魘擋不住黯淡的悲傷,留下一抹濃重的哀沉。

七歲的葉信瑞已識得幾個字,但他還依舊隻是個孩子,懵懵懂懂。看著父親沉重的麵容和目光中流露的沉痛,他隻是緘默不言,許是孩子的直覺,讓他不要去打擾父親。隻是,他奇怪,為什麼母親的照片會貼在那塊冷冰冰的石頭上呢?

葉信瑞覺得百思不得其解,有些無趣,便耐不住孩子的天性向別處跑去,希望能碰上個小夥伴和自己一起玩耍。

“你在做什麼?”葉信瑞疑惑的看著眼前穿的平凡的小女孩,不大,似乎比自己小很多,就像是洋娃娃一樣,讓自己忍不住想要動一動。於是,葉信瑞忍不住戳了戳顧含之的小巧的臉,滑滑嫩嫩的,手感很好。葉信瑞在女孩驚訝的目光下收回手指,又不自覺的搓了搓剛剛觸碰過那張臉的手指,似乎剛剛的觸覺依然在。

“你在做什麼?”葉信瑞知道自己好像嚇到了對方,有重新溫聲細語的再問了一遍。他對眼前女孩跪在這塊冷冰冰的石頭前做著和父親一樣的事的行為感到甚是疑惑,便忍不住發問。

“當然是祭拜啦!”女孩用一種“你是白癡嘛?”的眼神打量著葉信瑞,似乎他是來自外太空的怪物一樣。

葉信瑞知道“祭拜”是什麼意思,就是祭奠已經去世的人。但是他不理解的是他的母親也去世了吧?

想到這裏,葉信瑞竟也忍不住落淚。顧含之聽見旁邊傳來的哭聲,輕微而又壓抑著,原來是剛剛捉弄他的那個男生。

顧含之不知道他為什麼哭,隻能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哥哥別哭,念念都沒有哭……哥哥要是哭的話會羞羞臉的,念念會笑你的!”

葉信瑞聽著顧含之故作老成的姿態,軟糯糯的聲音比起葉信瑞有些口齒不清,畢竟隻是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盡管如此葉信瑞也能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麼。葉信瑞停止了哭聲,半蹲著身子,摸摸顧含之抓著辮子的長發,破涕為笑,似乎在為她的老成而發笑。顧含之從他的手下掙紮出來,仔細打理著自己的長發,神情專注。葉信瑞看著顧含之的動作,不由勾起嘴角輕笑,似乎還沒有誰這麼安慰過自己呢……

……

葉信瑞深歎一口氣,待他回過神來,顧含之已與他靠的很近。許是顧含之睡得沒有安全感,便拉著葉信瑞的手不放,嘴裏不知道再說著什麼,隱隱約約能聽見幾個字,類似於“不要”、“媽媽”之類的,眼角還掛著兩滴淚珠,有幾分可憐,看樣子是睡得不踏實,做了噩夢吧?

葉信瑞目光複雜注視著她,是她沒錯吧?

“嘶……,疼疼疼……”顧含之艱難的伸了伸懶腰,動動身子,“我去,頭疼……什麼情況?”

偌大的房間內一片寂靜。

“媽……”“……”“阿咧,人呢?”顧含之一個激靈,目光掃視四周,睡意全無,什麼情況?什麼情況?!見鬼了吧,什麼情況?

不是自己的房間……那是在哪裏?殷笑藍呢?昨晚幹了什麼?出院……殷笑藍、喝酒……上廁所……然後,碰上個男的……

霧草!發生什麼了?!

顧含之頓時清醒,思緒也一下子活躍了起來,全然不見剛剛的疲倦,什麼疼痛算是浮雲,小事一樁,不值得提。因為她知道,自己貌似遇上了什麼了不起的事!一個字,逃!於是,趕緊起身,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衝向廁所,穿衣洗漱,飛奔出酒店。

不巧的是,顧含之前腳剛出酒店,葉信瑞後腳就進入了房間。看著房中空無一人,一臉無辜的摸摸自己俊俏的臉蛋,自己的魅力下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