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能傷害到她,我心裏一揪,覺得苦水從胃裏往上泛,但仍是倔強的不肯向她靠近,屋子裏還彌漫著淡淡的尼古丁味道,胃裏苦、心裏苦,連鼻腔裏都是苦澀,我恍然間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好希望能將這一切統統忘掉。
赫卡望著我,如此的難過,那樣的眼神幾乎要把我的心揉碎,我抱著雙膝閉上眼,輕輕的問,[既然她要來,你為什麼這麼煩躁?難道,你不希望見到她嗎?]
她想了良久,才說道,[我第一次覺得,一點都不想見到她。]
[為什麼?]
赫卡微咬唇角,看著我不說話,我自嘲的苦笑,[你別跟我說是因為你突然發現我才是你的真愛。]
她怔忡幾秒,也跟著笑了,搖搖頭道,[不管我說什麼,都不會讓我們之間的關係緩和,是我自己作孽。]
[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僵硬,更不需要緩和,我不會恨你,你也不用再愧疚,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我們最終不過隻是陌路人而已,這三年就當它是過客一場。]
[可樂,不能做朋友嗎?]赫卡微攏著眉心,輕柔的語氣仿佛帶著懇求。
我難過的笑了,[情侶間分手的原因有千千萬萬種,無論是感情淡了也好,還是遇到新歡棄了舊情也罷,我們若是因為這些而分手,也許彼此還能做朋友,還可以時常見麵,當時間把傷口抹平之後,我們更能平靜的坐在一起把之前共同生活的時光當成消遣的談資。但是赫卡,那麼多的原因,那麼多的理由,你卻給了我最狠的一個。]
[我明白。]赫卡低下頭,[對不起…]
[你根本不明白,在這場感情裏我竟然隻是個影子…我那麼愛你,絕對不比你愛雲無心的少,被你的絕情傷得體無完膚,還被蘇菲卑鄙的威脅不能離開,但是看到你身陷麻煩之中,我卻是自己無法控製的想要留下來幫你,好像你之前做的那些絕情的事現在都不算什麼。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還深愛著你,所以我真的沒辦法跟你做朋友,除了遠離、忘記你之外,我再沒有別的辦法能夠逃離傷害,你留給我的傷口一輩子都無法愈合,別再一臉悲傷的對我說“繼續做朋友”這種話,如果你真的明白,你就會知道那有多太殘忍。]
赫卡狠狠的咬著下唇,委屈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多想過去抱住她,像以前一樣用我所有的溫柔撫平她眉間的煩惱,給她“家”一樣的依靠和安慰。然而,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她近在我眼前,又離我那麼遠,我們之間徹底的結束了。
晚上,赫卡依舊與我同睡一間房,她幾乎是夜夜掉被子,半夜醒來替她撿被子仿佛已經成為我的習慣,無論睡得怎樣深沉,夜間總是會自覺的清醒一次,天氣愈發的冷,她這個樣子教人如何放心得下。
我不知道在沒有遇見我之前,赫卡的冬天是怎樣度過的,隻是想想那淒慘的光景就覺得心疼,可縱然再心疼、再不舍,她都將要回到那沒人照顧的日子,我總歸是要離開的,和她相伴餘生的人終究不是我。
三天後,雲無心來了。
她依舊是清冷的冰山美人,簡潔幹練的時裝,袖口微挽,長發卷在腦後,沒有絲毫嬌嗔的拖遝,走路仿佛都帶著颯爽的風。
我總是忍不住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帶著無法言語的羨慕,明明憎恨著被當作她的影子,偏偏時常會想,要是我能像她一樣就好了。擁有那樣的美貌與能力,我還會這般的愛赫卡嗎?我無法去猜測這不可能實現的問題的答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一定不會愛得像現在這樣卑微。
赫卡和雲無心除了公事外極少接觸,雲無心麵對赫卡相當淡定,若不是一早就知道,當真看不出她們之間曾有一段感情。倒是赫卡顯得演技稍爛了些,她似乎有意避忌雲無心,處處故作冷漠姿態,卻總在不經意間悄悄的看向她,雲無心那張臉真的讓人怎麼看都覺得不夠。
我聽她們說,赫家的生意順暢了許多,赫亞的手腕還是相當厲害的,股價有所回升,媒體風向亦開始倒轉,不再攻擊赫氏,反而轉為為它洗冤平反,直指有人在背後暗作手腳詆毀赫氏,還有媒體記者因此進了警察局。
商場如戰場,形勢瞬間萬變,一夕之間可以讓你身陷窘境四麵楚歌,但隻要你有手腕、夠狠絕,能抓住關鍵點下手,也可以在一夕之間扭轉局勢,把對手踩在腳下。
赫氏見諸於眾的生意好轉,就意味著這黑暗世界的審判即將開始。蘇菲這幾日間已經將i及其手下幾十號人的名單集齊,他們最近經營的生意、占據的地盤、手頭上的武器裝備有多少等被摸查得一清二楚。赫卡完全有把握在讓他們消失之後迅速接管其生意,不會讓組織受到影響。
大家收拾好裝備,總算是要出發了。我坐在車裏心緒難安,雖然很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但這一刻來臨時仍是那麼的惶恐,我將踏上的旅程不是去遊山玩水的觀賞風景,它的目的地是一場血腥的殺戮,死神將帶走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幾十條生命。
我摸了摸腰間冰冷的槍,不自覺的皺起眉頭,殺人是一件你永遠都不會習慣的事,奪走別人生命的瞬間,靈魂詛咒般的被套上沉重的枷鎖,有時睡夢之間會出現那些人瀕死的臉孔,他們直直的看著我,或是憎恨,或是不甘,或是妖異,最後化成對死亡深深的恐懼,血…流了一地,整個世界都是別人的鮮血,刺眼的腥紅、難聞的惡臭,仿佛跌入了地獄。